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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曦見獨孤燁停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將手從他手心裡抽出,帶著一絲疏離,她有些不自然地笑道,“無事,讓殿下多心了。”
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獨孤燁看在眼裡,他知道她在害怕他,獨孤燁只覺得自己那原本沉寂已久的心驀地抽痛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拉著她往前走的意思,而前方不遠的地方便是東宮了,被烏雲遮蔽的明月緩緩露出雲層,皎潔的月光照在他們身上,將兩團影子拼湊在一起,混合著雨水,像是沉在歲月的深淵中,伴著永無止境的寂寥和荒蕪。
玉曦雖然閱人不多,但也可以從這個性格乖僻的太子眼中看到了些許的怒意,他在生她的氣。
只見獨孤燁猛地上前幾步,一把將她抱起,大步朝東宮的方向走去,他有力的雙臂緊摟著她,竟讓玉曦生出了幾許疼意。
“不準說話,跟我回宮。”獨孤燁冷冷說道,沒有任何要詢問她的意思。
玉曦大駭,自是沒有想到獨孤燁會如此膽大,這宮中尚有御林軍夜巡,若是被發現自己被太子如此抱入宮中,自會招人話柄。
這般想來,玉曦更覺得此番不妥,抬手便要推開他,“殿下,請自重!”
“自重?”獨孤燁突然揚唇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像是早已看破了玉曦心中的疑慮,“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如今父皇病重,我是太子,這宮中自是我一人說的算。”
說著,獨孤燁更加緊了緊摟在她腰間的雙手,自始至終,獨孤燁都沒有再在她面前自稱“本宮”,而是最平常不過的“我”,然而他的話聽到玉曦耳中卻泛起另一番寒意,身為祈帝身邊的女官,玉曦自是知曉如今祈帝的情況,祈帝病重,二臣當朝,太子如今同永安侯二人已是手握實權,皇位之爭越發激烈,而獨孤燁此舉信心滿滿,恐怕早已有了奪位之心。
不知不覺中,已是到了東宮宮門前,然而巡夜的卻是羽林軍,他們身上的羽甲也被雨淋溼,卻依舊恪守盡職,在見到渾身溼透的獨孤燁心中一驚,齊齊跪下,“參見殿下。”
獨孤燁輕“嗯”了一聲,繼又大步朝宮門前走去,而那些羽林軍得到準允後也起身,像是什麼事也沒有一般繼續在東宮附近巡邏,對於獨孤燁懷中的玉曦也像是漠然不見。
此番場景若是看在別人眼中自是再平常不過,然而玉曦卻知曉這其中的深意,方才那些羽林軍跪地之時,她便看到他們系在腰間的鍍金銅牌上,用篆文刻著“隨駕”二字,凡刻有此二字的羽林軍都應在承華殿附近巡衛,然而此刻卻出現在東宮附近,自古御林軍負責巡守皇宮,而羽林軍則負責駐守帝皇寢宮附近,依這些羽林軍人數看來,恐怕只佔一半左右,他們態度並不尋常,想必早已攬入太子手下。
如此想來,玉曦心中竟碾生出一絲涼意來,獨孤燁如此明目張膽的擅用羽林軍,自可看出其野心頗大,自覺勝券在握,而永安侯一邊卻始終風平浪靜,彷彿預示著什麼。
一想到此,玉曦便突然想起曾從祈帝枕下拾得的那一小片枯枝,她曾去太醫院問過太醫,太醫只道是尋常的懷夢草,異香不過是一種寧神的香膏所致罷了。
然而玉曦卻並未就此將永安侯的嫌疑洗脫,她將那小片枯枝交到夙夜手中,讓他去宮外尋查。
所以這般想來,一時之間,玉曦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宮中潮湧漸生,祈帝病危,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若天下真將改顏,她區區一個女官又將去向何處?
疼痛逐漸襲來,玉曦的思緒變得紛亂,她緊攥著雙拳,拼命用尖利的指甲刺激自己的掌心。
不,她不能認命!她還要記起那些那些遺忘的東西,她還要恢復家族的名譽,她還有許多的事要做,所以,她不能認命!
獨孤燁抱著她一路朝宮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