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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來便與常人有些不同,對陰陽之事多有敏感,自來到這邊,也聽過不少傳聞,說死於沙漠中的人,會被永遠地困在這裡,不能往生,這古戰場,夜晚常常傳來戰死沙場的戰士的悲鳴。
江酒臣聽到過。
他得帶他走出去,他的將軍絕不可以被困在這裡,他的將軍絕不可被任何事物所困。
他得帶他出去。
轉過這個街角,就到了他那同僚的居處了。
一道劍氣迎面而來,江酒臣側身躲開,來人微微一愣,說:「你也是……你來做什麼?」
江酒臣的手搭在刀鞘上,卻沒有要出刀的意思,只是拇指在那個刻字上摩挲,對方戒備地看著他。江酒臣沉靜地開口,說:「我無事相求,只想問問前輩,迄今,幫那些人做了多久的事?」
那人微微凝眉,見他似乎沒有惡意,回答道::「兩千三百年。」
江酒臣笑了,他一笑,對方更是疑惑,於是他又問:「前輩可還記得,所為何事?」
對方又是一愣,江酒臣見他的反應,心瞬間就涼了,他僵硬地開口,幾乎一字一頓,要把這句話咬出一股血腥味:「前輩可還記得,兩千三百年前,為何願意做這永世孤寂的差事?」
那人瞬間瞪大雙目,愕然地看著江酒臣,他疑惑地皺起眉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卻又想不起來,他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腦海中閃過一個女子的笑顏,又立刻化為無形,他按住太陽穴,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江酒臣站在原地看著他,絕望像是細小的藤蔓,爬上他的眼底。
男人抬起頭,重新看向江酒臣,他滿臉是淚,卻渾然不覺,搖了搖頭說:「我不記得了……」
江酒臣的身體劇烈地晃了晃,朝男人做了一揖,轉身走了。
那男人似是明白了什麼,正欲追問,江酒臣已經不見了。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趙黎看著手裡的三枚銅錢,心下滿是不安。
五點多的時候江酒臣匆匆趕來,二人相見,皆是一張愁苦臉,趙黎覺得這人好像與平日有什麼不一樣,卻是想不出來。
江酒臣見趙黎這頹然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卻沒有出言相勸,他從懷中摸出三個銅錢,放在趙黎的床頭,說:「你跟他真是一樣的人。」
還不待趙黎發問,江酒臣說:「這三枚銅錢你隨身帶著,能在大劫前保你三次,趙黎,道阻且長。」
話罷,他深深地看了趙黎一眼,縱身離去。
趙黎又回想起江酒臣那個眼神,終於明白有哪裡不對了,那分明就是告別的眼神!
他要去幹什麼?
趙黎心頭一緊,立刻套上衣服,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他心急如焚,突然想起了什麼,在屋子裡四處翻找起來。之前在衡二的時候江酒臣曾給過他一個玉佩,那個玉佩可以追蹤他的行蹤!
江酒臣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那個陰差的住處,面色慘白,神志恍惚的模樣。去見同僚,他又違了規,釘在琵琶骨裡的骨釘鑽心的疼痛起來,可他渾然不覺。
受這刑,也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江酒臣尋將軍三世未果,偷闖往生殿妄圖翻生死簿,被那些人發現,按在閻羅殿前,生生釘進了兩根三寸長的浸在忘川水裡的骨釘。
淒冷的疼就這麼纏了他八百年。
他腳步踉蹌,像是一個紙片人一般搖搖欲墜,若是此刻撕開他的衣服,便會看到,那條從傷口處蔓延出來的黑線,已經從肩膀上繞過,爬到了心口的位置。
江酒臣的嘴裡全都是苦味,藏了千百年的委屈,就這麼山呼海嘯地撲了過來。
你要我代你去看黎明,這一千年來,改朝換代,年代更迭新朝再生,歷朝歷代由盛至衰,都是一個德行,是個沒盡頭的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