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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山茶花倒是開得挺美的。”
“山茶花這東西,丟著它不管,自個兒也會開花。”小山內說,“我總覺得花在瞧不起我,所以我也討厭花。”
“花瞧不起你?”
“我光是要活下來,就得竭盡心力了,不是嗎?”
原本站在簷廊說話的小山內走進和室,隔著矮桌在我正對面坐下,望向山茶花。
“那些傢伙容光煥發,健健康康的。只是吸吸雨水曬曬太陽,就長成那麼濃豔的色澤。相較之下,我卻是一副精采盡失的模樣。噯,我不曬太陽,面板曬不黑也是沒法子的事,可是吃了那麼多滋補的東西,為了養生而煎的藥湯也灌得都快吐了。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全力掙扎著活下去的,但卻長成這種活像黴菌還是菇類似的晦暗色澤。”
“喂,世上可沒那種面板深綠還是豔紅的人啊。”
“我不是說顏色。”小山內說,“像你的面板,看,色澤強而有力,年輕有彈性,不是嗎?也不是色彩,該說是生命力濃厚吧。那種紅與綠的深與濃,就是生命力的深與濃。那棵山茶花裡,一定汨汨脈動著源源不絕的生命力。相較之下,我卻不是如此。我不曉得是叫血還是氣,總之它們在我的體內,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那樣,要死不活地流著,我的生命半點勁道也沒有。”
小山內歪起薄唇說:
“而且那些山茶花,不只像那樣歌頌生命似地盛開著,而且完全不凋謝。”
“你又在胡說八道了。世上哪有不凋謝的花?”
“真的,它們不會凋謝。”
小山內憤憤不平地說著,探出身子把紙門關上一半。他的姿勢看起來很勉強,我看不過去,起身把剩下的紙門全關上了。紙門一直開著,的確很冶。
“山茶花這玩意兒,是整朵花直接掉下來,花瓣不會散落。它們是以盛開的形狀掉下來的。”
“就是所謂的落山茶嗎?”
“跟斬首一樣。”小山內說。
“斬首?真古老的比喻,而且好恐怖。”
“沒辦法,真的跟斬首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山茶花不會衰老,是突然夭折。哦,即使花掉了,樹也不會枯萎,所以山茶花樹本身也不會死。山茶花不像一般的花那樣,會呈現出枯萎、褪色、泛黑、乾燥、花瓣一片片凋落的衰敗之相。”
“可是掉落的花總會枯萎腐爛吧?”
“死後腐爛是理所當然。不過我的意思是,山茶花不會在活著的時候衰老破敗。”
原來如此,或許真的就像小山內說的吧。
“我認為,植物是不會老的。”小山內說。
“不是有老樹這種說法嗎?古老的樹木多得是,當然也有衰老的樹木。”
“樹木要活上多久就能活上多久。上了年紀的樹木不是都非常巨大嗎?要活上幾百年都行。唔,雖然要是沒水了,或是樹幹被截斷了,又或者生病的話,可能就不行了。但是動物只要成長到一個極限,就會衰老死去。不會無止境地長大,大部分的老人都會幹縮下去。”
或許吧。
我說我從高中以後就再也沒有長高了,小山內回說他從中學就停止成長了。
關上紙門,室內就像罩上了一層紗,變得一片灰暗。
外頭天還那麼亮,室內卻暗得教人想點燈。我說好暗,小山內應道,“我家本來就很暗。”
“不曉得是方位不對還是房子蓋得不好,陽光照不太進來。明明院子裡陽光普照。不管是朝陽還是夕陽,都只照得到庭院。不曉得這房子到底是怎麼蓋的,室內無時無刻都是一片蒙朧。”
這麼說來,不論我什麼時候來這裡,的確都很暗。從玄關開始就是暗的,走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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