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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二哥說,以前父親是個詩酒風流之人,雖然屢屢同母親爭執吵鬧,但對我嫡親大哥楊延卻很是喜愛,遠勝其他姨娘生的三個兒子。而我大哥生得極為清俊,貌若好女,性格溫和,只是身體不大好,才會常常被京城的公子哥們調笑,時時欺辱,甚至最後難堪而死。大哥背負汙名而死後,父親便再沒有一絲和顏悅色,母親飲恨過世後,父親更是大病數月,病好後就徹徹底底變了,性子變得陰沉可怖,也沒有再續正室,家中只剩下昔日的兩位姨娘,而我便是家中唯一嫡親的孩子了。
聽完二哥的話,我忍不住冷笑,死去元知萬事空,昔日不知情真,如今後悔莫及做給誰看?
父親的恨對外掩飾的很好,可是對府裡的子女卻極其嚴苛,日日念著復仇,逼迫著我們同他一起沉入九幽煉獄。流淌的血脈,家門的桎梏,我們如若違逆父親便像是可恥的背叛,是不孝,是不忠。我知道我們對父親來說他刺向仇人日夜不停打磨的刀,而我是府中唯一的小姐,更有嫡出的名分,便成了他最為隱秘也最為鋒利的那一把刀,所以他對我更狠厲決絕,一言一行皆是按照宮妃的標準嚴格約束我。
他不愛我,只是打磨我,利用我,氣極不耐之時,用藤鞭抽打我。
我傷痕累累的時候,府裡只有二哥真正疼我,肯為我去尋傷藥,讓他屋裡的老嬤嬤給我擦藥。
許是因為二哥生母柳姨娘也是早逝,他同我一樣,都是沒有母親的孤單孩子。
我府裡有三個庶出的哥哥,只有二哥肯和我多說兩句,只有二哥讀書時願讓我在側看看詩文,學學書畫,只有二哥在街上看到新鮮有趣的物件才願費心帶一兩件給我,讓我心中生出小小的雀躍,只有二哥在父親罰我不準吃晚飯的時候,悄悄遣侍女塞一兩塊糕點給我填填肚子,只有二哥在父親上朝不在府的時候,瞞住府中的丫頭僕從,帶我出府看一看府外另一個大千世界。
作為楊府嫡女,我從小沒有更多的恩寵沒有更多的關愛,卻背負了更深的仇恨更重的枷鎖,我從出生起生命裡從沒有過明媚的陽光,我一出生便已暮氣沉沉。可有二哥在,有這一點一滴的溫暖,我便對冷冰冰的楊府抱有絲絲縷縷的溫情,對楊家生出幾分歸屬感,不至於讓我全然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
楊府就像個活死人墓,但有二哥在,楊府就是我的家。
二哥性格孤冷不善言笑,但是承繼了柳姨娘的聰慧和父親的姿容,他默默站著,便有如芝蘭玉樹,讓人自慚形穢,我最喜歡偷偷看著二哥,深深覺得任何人在二哥相比都卑微如塵埃。
所以當二哥悄悄指著一個笑聲歡快的姑娘說那會是我未來的二嫂時,我心中實在難以置信,看著二哥雙眸帶著少有的脈脈溫情望著那姑娘十分詫異,二哥一向冷情,到底是哪家姑娘竟能迷了二哥的眼入了他的心?
我很仔細地遠遠打量那女孩子,她年紀似乎和我一般大,但生的更嬌俏可人,笑靨如花,嫩黃色的襦裙襯得膚白勝雪眼若彎月,身上蓬勃張揚的活力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就想這麼一直看著她不願移開目光,想同她一起嘴角含笑,原來世上真有書上所寫的燦如朝陽的人物啊,她笑一笑,莫名就讓人生出許許多多暖洋洋的希望來。
二哥會喜歡她真是理所應當,她看上去那麼純粹溫暖,那麼靈動飛揚,在日日如死水一般的楊府,想擁有她萬分之一的自在都是奢望,她和我是不同的人,她是天上的仙子,而我是地府的傀儡。
我心中滋生出絲絲縷縷的自卑,直至紮根到了骨子裡。
我明白二哥,這個姑娘連髮絲都閃著璀璨張揚的光芒,在囚籠一般壓抑沉悶的楊府,二哥和我一樣,希望有人能將自己從籠中拯救,讓僵死的心能自由肆意的跳動,那姑娘,就是二哥心中生長的希望,是暗夜中對自由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