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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執跟在鐘律師身後,走程序山醫院的時候心想,應該沒有人會喜歡普通醫院的味道。
將消毒水、藥物、注射液、塑膠,以及所有人類活動會產生的氣味混在一起稀釋,然後散播到空氣裡。
徐升送湯執到了醫院門口,沒有下車。
湯執很感激他。
感激徐升的幫忙、擁抱和讓人自在的沉默。
走進住院部外科病區,湯執在想,以後不論徐升再挑剔什麼,或者對自己說很討厭的話,自己都不應該再不高興了。
不知是否是因為重刑犯的緣故,醫院給了席曼香一間單人病房。
病房在走廊盡頭,湯執和鐘律師經過來往的探視人群,走到在病房門口駐守的監獄警察面前。
湯執出示了自己證件,警察給他開了門,他走進去,席曼香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正在輸液。
湯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席曼香。
他媽媽是一個很樂天的人,身體很好,永遠紅光滿面,好像活在世界上有那麼多值得開心的事,哪怕在監獄裡,都可以找到樂趣。
但她現在躺在病床上,像一個生肺病的小老太太。
湯執走到床邊,看了看坐在床對面的女警,女警看著他,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
“謝謝您照顧我媽媽。”湯執對她笑了一下。
她掃了一眼病房門口的那塊玻璃,然後看著湯執,停頓了一小陣,很小聲地說:“不用謝的,照顧是護工在照顧。”又告訴湯執:“她上午醒了一次,是有意識的。”
湯執再說了一次謝謝。
席曼香睡得很沉,湯執在她身旁坐了著看她,連她眼睛邊上的皺紋都數清楚了。
還有臉頰上的曬斑,黑色短頭髮裡礙眼的白絲。
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了不隔著玻璃看著他媽媽的回憶。
小時候席曼香帶他去遊樂園打氣球投飛鏢,騙他冰激凌吃太多會被怪獸吃掉,都像是他因為太想念媽媽,在腦子裡編造出來的故事一樣。
按鐘律師的說法,在席曼香痊癒前,湯執每天都有半小時的探視時間,但湯執也不是很清楚徐升會不會允許自己每天都來。
因為徐升是一個很忙又很難搞的大少爺,現在沒有別人可以代替湯執好好照顧他。
半小時到了,警察敲門進來,湯執很配合地走了。
走到車邊,湯執才發現徐升竟然還在等他。
他有一點內疚,想要轉回頭謝謝徐升,但徐升很不喜歡他坐在副駕轉來轉去,於是他偏過頭去,對徐升說:“謝謝徐總。”
“不用。”徐升正在辦公,頭都不抬地對他說。
而後,司機默不作聲地發動了轎車,離開了醫院。
他們穿過程山隧道,行駛了四十多分鐘,來到由徐氏投資的一家療養院。
上月初,徐老太太第二期化療結束後,就住進了這裡,徐升每週準時來探望她兩次。
以往陪徐升來,湯執都在車上等待,不過江言出院後,也住在這裡,因此這次湯執經過了徐升同意,也準備下車,去看看江言。
療養院面積很大,病人很少,綠植種得漂亮,像印象派畫作中的花園。
徐升的母親住在療養院深處的獨棟別墅裡,司機先將徐升送了過去,而後才送湯執江言住的地方。
江言住在一棟五層小樓的三樓,房間的窗戶非常大。
這一天,濱港極為罕見地、毫無保留地出了一次大太陽,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把房裡照得很熱,熱到江言開啟冷氣。
湯執坐在沙發上,和江言說了一些此次前往溪城的事,當然略過了他和徐升的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