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第1/2 頁)
果真是來取書的,楚珩想。
一種介於失落和苦澀之間的難言滋味湧上心頭,楚珩斂回眸光不再看,舉步朝前走去。
夜間的晚風迎面拂來,饒是穿著厚厚的白狐大氅,他還是感覺到了冷,從心底滲出來的,一縷縷地蔓延到四肢百骸,雖不至於讓他通體發寒瑟縮顫抖,但渾身的血液卻都涼了下來。
他喜歡陛下。
尤其回到敬誠殿以後,這種認知越來越清晰。
但是他卻不敢說。陛下坐擁大胤九州山河萬裡,喜歡什麼人都不用猶豫遲疑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告訴那個人便是,如果陛下不講,那大概就是無意。所以即使他有滿腔的喜歡,也還是不能說——如果他將心思挑明,陛下勃然大怒,將他趕走,那麼楚珩連見到凌燁的機會都沒有了。而姬無月更不能,連來帝都要請旨,遑論到皇帝身邊。
內侍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楚珩陡然回過神,才發覺武英殿已經到了,殿階離他只有三步遠了,就與平日在敬誠殿,御前侍墨和陛下之間的距離一樣。
他低下頭,抬腳邁過眼前短短的三步,踏上殿階,楚珩轉過身看著自己輕而易舉走完的路——要是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他想。
明白得太晚,他已經動心了,滿腔情意覆水難收,可是在敬誠殿裡,楚珩和凌燁之間,他曾經無數次以為的三步之遙,原來一直都是咫尺天涯。
——走不完的。
寒蟾月光掠過殿宇的簷角,映照在他的臉上,楚珩站在原地良久,轉過身默默地朝武英殿裡走去。
一直到戌正兩刻,雲非才終於等到楚珩從外面回來,他急著跟楚珩說套麻袋的事,楚珩前腳剛踏進房間,他後腳就跟了進來。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雲非隨口問了一句,興沖沖地道,「我找好人了,也打聽清楚徐劭的行程了。臘月初五,千秋朝宴前一天,我們去套徐劭麻袋,把他蒙頭揍一頓,讓這廝連朝宴都去不了,看他還囂不囂張。不過不能帶著陸稷,他那個一根筋的腦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一去我們都得露餡。」
雲非眉飛色舞地說個不停,楚珩將身上的大氅脫下來疊好放在床頭,垂著眼睛沒有應聲。
其實上次在武館裡,楚珩作為漓山東君的時候,踹完那一腳心裡舒服了些,而且陛下早已經給他出過氣了,被皇帝申飭的滋味可比挨頓揍要難受多了,他現在倒也沒那麼有心找徐劭算帳了。
「不用了吧。」楚珩坐下來倒了杯水,淡淡道。
雲非沒察覺到楚珩低落的情緒,伸手拍了下桌子:「不行,就因為他,我那天被謝統領罵了一晚上,連晚飯都沒吃上。不為著他挑釁你,就為了出我自己的這口氣,我也非得揍他不可。不用你動手,我喊了蘇朗和韓澄邈,還有你二師兄葉書離,你就在旁邊看著就行。」
楚珩拿杯子的手一頓,抬眸問道:「你喊了誰?韓澄邈?」
「對啊,」雲非得意洋洋地湊到楚珩跟前,「怎麼樣,想不到吧?韓國公世子那麼正經的人都被我說動了,可見徐劭這廝是多欠揍,你就去……」
「行,知道了。」楚珩點點頭,眼神微暗,「臘月初五是吧,我去。」
第55章 臘月
一進臘月,整個帝都都變得忙碌起來。
初六就是千秋朝宴,世家王侯雲集,各國使臣匯聚,天朝盛典不容差錯,禮部連同宮裡的六局二十四司忙得腳不沾地,安排籌備朝宴的各項典儀。
朝堂上也沒閒著,要趕著在年前將大事都定下來,等過了臘月二十,中央諸官署就要陸續封印綬、停公務,待上元節後,才會重開官印、正式上朝議政。因此年節休沐前的這段時間,就成了臺部府司各級官員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刻。
朝中最近爭來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