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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颳得很緊,天空重雲如蓋,厚厚的雲層間有冬雷的聲音隱隱傳來,有大雨將要來臨。
敬誠殿的西暖閣內,凌燁問對面的人:「三個月前,東君在哪?」
姬無月拿著茶杯的手一頓,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回神平靜道:「這件事我記得已經和陛下的影衛首領說過了,三個月前,我不在帝都。」
凌燁不置可否,顯然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他的目光沉靜,悠悠看向對面的漓山東君。
楚珩心裡頓時敲起小鼓,感覺自己就像是又回到了初來御前的那一天,他下意識地偏頭錯開陛下的視線,開始計較到底說自己在哪,才能躲過天子影衛的核查。
他不說話,凌燁也不催,就只耐心等著。
暖閣內一時安靜,落針可聞。
許久,楚珩也沒能想出來萬無一失的法子,瞄了一眼在慢慢品茶的陛下,只得直言道:「帝春臺的事,並不是我。」
「嗯。」凌燁點點頭,對此沒什反應,依舊問道:「所以三個月前,東君在哪?」
楚珩一噎,以為陛下不信,只好繼續強裝平靜,淡淡道:「我想陛下已經知曉,今日官道上行刺的是虞疆聖子赫蘭拓。」
「所以?」
「諦寰經是虞疆聖物,二十年前虞疆教王歸降時將其奉上,留在我大胤久了,他們坐不住也是情理之中。前有不速客夜探帝春臺,後有赫蘭拓劫持太子,兩次的目的顯而易見,都是為了諦寰經而來。」
凌燁抬起眼簾,緩聲道:「那麼依照東君的意思,夜探帝春臺竊取諦寰經,這也是虞疆聖子的手筆了?」
楚珩並不直接接話,忍不住先在心裡把赫蘭拓罵了一百遍。要不是因為他妄圖行刺,「姬無月」都已經離開帝都了,明天「楚珩」就能如常回來,哪裡會想像現在這樣,走不了就算了,還要坐立不安地被陛下親自審問。
他本就心虛,此前又因為帝春臺諦寰經的事被扣了黑鍋,本來都已經過了凌啟那一關將自己摘出去了,誰知道因為赫蘭拓,又得重新來過陛下這關。
楚珩在心裡恨恨,當即決定趁機把黑鍋甩出去。反正劫持大胤太子的事都敢做了,還有什麼是他虞疆聖子做不出來的?
於是沉默了一下,模稜兩可道:「我今日與他交過手,赫蘭拓與大乘境僅有一線之隔,從帝春臺脫身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虞疆密法眾多,短時間內提升境界的法子也不是沒有,想從帝春臺全身而退,於虞疆聖子而言不是難事。」
雖然主要是為了甩黑鍋,但他這話確實沒胡說。
凌燁輕輕點頭,對此並未反駁,顯然也有過一樣的猜測。他把玩著手中紅釉茶盞,微微勾了勾唇角,片刻後抬眼看著對面的人,直言說:「但朕現在只想知道,三個月前,東君在哪?」
「……」
室內陡然安靜。
凌燁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楚珩如坐針氈,黑鍋似乎很容易就甩出去了,但是不知怎麼的,明明都已經看出來他有難言之隱不想說了,陛下今日卻非要問到底,就像是在故意為難他一樣。
平日裡也不曾見過陛下這樣啊。
楚珩垂下眸子,重新思索應對之策。目光移轉時,不經意間瞥見坐榻旁的矮几上摞著一沓奏章,他掃了一眼,看見最上頭是尚書臺顏相的摺子。
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想起了初九晚間在顏相府,顏懋說的那番見過他母親的話,以及那張被單獨裁剪出來的大胤律。
大胤律……他怎麼忘了。
再開口時,姬無月的語氣忽然淡了下來:「陛下,我記得大胤律裡,只說了大乘境非請旨不入帝都。」
他聲音微冷,言下之意很明顯,只要他不私自來帝都,無論在哪,都不曾有違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