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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麼?看著兩匹傷痕累累的狗,看著勝利高歌的豬,想著現在的野豬也比過去兇狠多了,鬼得你頭疼,好像帶著什麼秘密。他忽然想到:孫子白椿他們上山打豬不帶狗,危險!立馬也穿上了腳碼子,攜上一把撓鉤,強力喚上兩匹傷狗,循著兒孫們的腳印追去。
山上白雪皚皚,河流封凍,冰瀑垂懸。獵人峰在粉青色的霧靄中時隱時現,高不可測。這獵人峰過去叫打匠峰,看起來像有個打匠拄著杆槍站在萬年荒靜的天空下,經受著漫長殘酷的風吹雨打。“打匠”有時候在風雨雷電中喊叫,可心變成了岩石,這就是打匠峰。在長期風雨和歲月的沖刷下寸草不生,成為傳說。後來,地名普查時讓縣裡的人給改成了獵人峰。在神農架,獵人就是九佬十八匠中的一匠:打匠。打獸,就是做匠人的活。做好了,命保住了還有肉吃有皮賣;做不好,命丟了,七傷八殘。白秀的一幫徒弟,活下來的至今還有十多個。平時也看不出殺氣騰騰來,也是做田的農民。只有一個扈三板專司打獵——在三峽一個度假村,給人表演打獵,就是打雞,家雞。偶爾也打一兩隻羊子。扈三板回家就哭:師傅啊,這不是咱打匠乾的營生,殺雞是流氓地痞乾的呀。另一個舒耳巴,也是本村的,活過來了,可半邊臉給老熊扒沒了,下巴也沒了。老是漏涎,涎把胸前的衣裳全漚爛了,他老婆只好像照護奶娃子一樣給他圍了個大涎兜兒。
狗的尾巴垂著,這怎麼行呢?狗嘴裡嘶嘶拉拉喘氣,白秀也嘶嘶拉拉喘氣。追上一個埡口,一股濃烈的豬屎氣味撲面而來,正想喊白椿他們,狗就吠了起來,它們精瘦的腿肢往上高舉,滴血的傷口拼命彈動,白秀心想怕不是豬截他的道兒來了?
果不其然,兩條傷狗一陣虛張聲勢地亂嚷,竟然從灌叢溝裡咬出來一頭驚心動魄的豬,一頭小牛長,全身黑滾滾的箭毛,三尺長的坡形嘴,像深淵一樣的吻豁,兩對獠牙,就像銀子打的刀。兩條狗啊,可幫了我的倒忙,我手中無槍,你們也歪歪倒倒,如何是好!
豬,豬面對狂吠的兩匹傷狗只差笑出聲來了,堂堂站著,倚著長長的峽谷,可進可退。它已經看到白秀手上的撓鉤了。它的位置在撓鉤鉤不到的地方。鉤住了又如何?一個八九十歲的老人能拉住它這頭氣壯如牛的豬嗎?
“哪個山裡長成的豬怪啊,吃什麼長成這樣的身坯!”白秀在心中大喊,“莫非不是頭百年豬精!”
豬拱了你的老牆,就是它!你見了豬血,就是它咬死的那頭豬,紅喪喪定了。豬挺著兩隻奇小的耳朵,瞪著兩隻奇圓的眼睛,張著一張奇大的長嘴,奇深的眼神中,具有飄遠的神秘,跟山一樣難測。
白秀細看,竟看到豬身上的毛有許多(甚至無數)的白茬子!特別是在脊上、兩肋間。
一頭老豬!一頭白毛豬!一頭快死毬的豬!都說神農山區有白色動物,白熊、白狼、白麂子、白狐、白烏鴉、白蛇、白金絲猴,現在又有白野豬?不,不是的,就是一頭老豬,蒼天在上,它是一頭老山豬!
老山豬盯著他,兩個老傢伙比眼電,看誰刺死誰。
衝過去啊,鉤住它的心肝!……白秀只是恨得牙癢,繼而渾身癢,達心,達肺,達肝脾,裡面癢得一塌糊塗。又不能上樹,莫非今日我會斷送在這老豬口裡?必須把心虛剎住。我能,我不能殺死你,我也要逼退你。他攥著撓鉤,把兩匹狗攏在腿前。狗就是狗,是獵狗,趕山狗,輕傷不下火線。豬把它撕成八塊,八塊也要與之拼命。這個他不擔心。“我如放你一馬,你能放我一馬?”是這麼想的,這想法能傳導給豬。豬是山裡最靈的靈牲,精明過人,你心裡想啥他一眼就能看出來。豬不僅能猜人心思,還懂人語。趕仗圍獵時,坐仗口的人傳話,從來不敢說人話,只能打鳥語。還要變換鳥語,杜鵑鳥叫有時是“來了”,有時是“走了”;山喳子叫有時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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