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4/5 頁)
打了一悶棍似的。
“你,曾經被他救過,是嗎?……”
覃放羊點點頭,小孩子似的善良的眼裡含著衰老的淚水。沒有誰相信,他曾被人稱為“覃老虎”,是個敢作敢為的水布鎮土皇上,在七八十年代,有人家小孩夜哭,一聲“覃老虎來了”,小孩必會噤聲。可生命是無情的,再偉大的人也會落得個皮枯毛落的殘破境地,成為人們傷感的鏡子。
“他可被您整得夠苦啊!他一家如今悽慘的狀況,莫非不與您有關麼?”
“啊……啊……”老頭說,兩隻眼睛滴嗒嘀嗒地流著濁淚。
“為什麼不能認定他是失散的老紅軍?為什麼不能每月補他個幾十塊錢?莫非您這個樣子了還記恨著他嗎?這不是太可恥了嗎?”崔鎮長有點厭惡起這個前任來了。他知道這個人已經沒有了任何抵抗,就像是一隻螞蟻,他可以任意踩捏。
“啊……啊……”老頭說。他在四處尋找手帕。
“您不是塞進這個荷包裡了嗎?”崔鎮長把手去引導老頭的手。
“啊啊……”
“……公元一九四六年,白秀老婆的表哥白賤,替老地主白山財從宜昌買來了一個死囚。這白山財想打個房子與白秀一家分開住。打房子要燒窯制磚瓦,按神農架的老規矩得找個活口祭窯。當土匪的白賤就花了三塊大洋在宜昌買了個死囚,謊說五十大洋。白賤那天晚上與老地主白山財對酒時,白秀去了豬圈,想給那個扔在豬圈的死囚吃點東西。哪知那死囚見他心軟,就說出自己是解放軍。白秀一聽是解放軍,這不是自己日夜夢裡想找的人麼,即刻把他給放了。此人就是你覃放羊是嗎?好。一九四九年的寒冬臘月,你覃放羊帶著土改小分隊進入神農架,在獵人峰一帶碰到一股頑匪,那些頑匪倚仗著孤峰深洞,拒不投降,你覃放羊就在對面山上架了兩門迫擊炮轟土匪寨子,可久攻不下。這時候,一個本地農民腰裡纏了一大堆獵具,揹著一杆山裡打獵的老銃出現在你覃放羊面前,像一個官兒的那麼批評你道:蛋毬!這是打仗啊!烏拉稀!要智取!這人可不是一般農民啊,有點當過兵的樣子。你再一細瞧,渾身的筋就抽搐起來,突然朝那人雙膝跪下,大喊一聲:恩人!那人就是白秀。白秀使勁兒想啊,想起了那煤炭一樣的死囚,說:何必呢,我是紅軍戰士我不救你?這個自稱是紅三軍營長的人帶著你們夜裡爬上了一條後山險道,把土匪一窩端了。你覃放羊還要趕路還要解放其他村莊,不能帶著這些頑匪,就要把他們一一干掉。可紅三軍營長白秀說不許殺俘虜,這是咱紅軍的紀律。你覃放羊說:###蛋,我自己都沒吃的還帶著給他們吃麼!白秀說:你殺俘虜你還是工農子弟兵嗎?你覃放羊說:這些悍匪我不殺殺誰去?殺你這恩人殺山裡農民?他們不曉得殺了我多少解放軍戰士革命群眾。對他們,不是殺不殺的問題,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吃花生米,二是自己跳崖。土匪們選擇了跳崖。一人吃了一大碗紅燒肉,二十幾個就跳了崖。可是此事後來讓白秀給抖摟出去,讓你覃放羊受到了黨內嚴重警告並行政降一級處分對嗎?是這樣嗎?”
第一章 紅喪(21)
現任鎮長接著說:
()免費電子書下載
“你覃放羊恨哪,發誓要報復一下這個自稱為紅軍營長的傢伙,就算你救了我的命,你爹那個老地主白山財該要槍斃吧。白秀說:老子一個營帶三百多人,你說是個連長,連排長都不如,十幾個鳥人,憑什麼殺我養父?那天你覃放羊喝高了,一張羊臉搖搖晃晃,脖子硬起一尺長,說:不殺,那不反了?你養父仗著你的狠,說他兒子是紅軍營長,比我官大多了?你官大,你的三百多號人呢?老子總還有十幾個人十幾條槍。你是什麼###紅軍,就是個逃兵!還做了地主的孝子賢孫,背叛了自己的階級,真是恬不知恥!你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