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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寧時亭在哪裡換衣,這隻鮫人最近時而跑到香閣睡,時而又去書房。如果是香閣中,他和他的房間之前共用,聽書來了之後才分開。
他來到葫蘆平時為他準備衣物的地方。寧時亭之前為他裁了新衣,從此每天洗漱沐浴後,葫蘆都會拿來十套左右任他挑選,作為第二天的衣裝。他平時嫌麻煩,從來只挑制式最最簡單的。
可是如果要出門……是不是,還是穿得正式一點好呢?
顧聽霜挑來挑去,給自己換了一身稍微複雜繁瑣一點的黑衣,按照他現在的情況,不宜再穿世子品級的正裝出門,但是王爵的服制剛剛賜下來,也來不及打點。他更不願意招搖過市。
顧聽霜換好衣服,推門出去,恰好看見隔間的門也被推開了,寧時亭一身深紅出現在他面前。
鮫人愛美,寧時亭雖然不顯山不漏水的,但是顧聽霜就是無端覺得,這個鮫人一定愛美,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記得寧時亭穿過的每一件衣服,穿了這麼久還沒見到一件重複的。
今天寧時亭身上這件深紅的他也沒見過,但是很好看,襯得肌膚發白。寧時亭出門時在伸手正頭頂的珠簾——金底紅玉墜,擋住一半面容,他已經很久沒用過這種面簾了。
一抬頭才看見顧聽霜,輕輕叫了聲:「啊,世子殿下……殿下。」
好不容易扶正了珠簾,珠玉搖搖晃晃地墜下,像是連眼神都跟著一起閃爍瀲灩起來。洛水霧的手套極薄而透,蔥白的手指就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寧時亭說:「殿下,臣好了。」
顧聽霜指尖有點發燙,愣了一會兒才低下頭,發覺膝頭有一坨毛茸茸的東西扒著,眼睛亮閃閃地盯著他。
小狼不知道什麼時候跳了過來,看見他們兩人都換了新裝,過來找他也要新衣服穿。
「一隻小畜生要什麼新衣服?」顧聽霜說,一腳把小狼輕輕蹬開。
寧時亭卻沖小狼拍了拍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杏色的繩結,輕輕地系在小狼的前爪上。這顏色很襯小狼金黃的眼睛。小狼高興起來,撒著歡兒跑出去了。
刻著奔狼紋章的大門緩緩開啟,顧聽霜望了一眼外面的人流街市,沒什麼表情,自己驅動輪椅駛了出去。
早在四年前,他打定主意永生不再踏入凡塵中。
寧時亭跟在他身後,輕聲說:「殿下如果不高興後邊跟著一群侍衛,那麼就相信臣和小狼,會護住殿下。可以嗎?」
「可以。」顧聽霜說。
經由風雪摧折後的西洲正在慢慢恢復往日繁盛的景象,雖然街市上還冷清,但是也有不少地方值得逛逛。
顧聽霜不愛逛街,他小時候經常被他娘拖出來陪著逛街,次數多得令人髮指,以至於他到今日都能清楚地分辨出西洲上百家香鋪、粉鋪裡香粉的區別,哪家的脂粉最細,哪家的香味留得最久,又是哪家的首飾雖然不值錢,但是做得都格外玲瓏有致。
他們家不興侍衛開道,因為開設民事堂的關係,西洲人人都認得王妃。
他和寧時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幾乎沒人認得顧聽霜,他已經接近五年沒有出現在別人眼中了。
「好俊的小郎,衣裳也貴氣,是哪家的公子?看衣裳看不出來,像是也沒帶侍衛家眷,是別處來西洲的人嗎?」
「不是吧,他旁邊那位紅衣公子我像是有點眼熟……雖然看不清臉,但怎麼就這麼眼熟呢?」
茶鋪老闆和旁邊賣首飾的大娘竊竊私語道。
「是晴王世子。」突然插進來一個少年人的聲音。
這少年坐在茶鋪旁邊,眼神很銳利,直直地盯著顧聽霜。
「好像還真是,韋絕,原來他還沒死,是成了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