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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還拿出一個桃花樣式的流蘇掛飾,正是前不久林悠然綴在新款羽絨服上的那種。
看到這枚信物,林悠然再無疑慮,低聲叮囑水牛和小石子兩句,便跟著小內監往劉娥的宮殿去了。
劉娥的得寵程度,從她住的宮殿位置就能窺見一二。中規中矩的一座偏殿,看似不甚華麗,實際一牆之隔的地方就是趙恆的寢宮。如此精心安置,顯然不是一時新鮮,這位官家是真正把劉娥放在了心坎上。
劉娥顯然是一位聰慧的女子,越是受寵就越發低調,宮內佈置樸實無華,其餘妃嬪追求的假山奇石她這裡一概沒有,只種著幾叢花木,看似簡單卻處處透著巧思。
殿內同樣如此,代替奇香珠簾的是淡淡的墨香和雅緻的屏風與掛畫。打眼一瞅,倒不像宮妃的住處,反倒像是一位高雅文士的書房。
此時,劉娥正坐在屏榻上,穿著一件水藍色的長褙子,頭髮隨意挽著,眉眼含笑:「聽了好些你的事跡,一直惦記著,今日終於見著真人了。」
林悠然並沒有因為她的隨性就得意忘形,而是規規矩矩見了禮,親近又不失恭敬地說:「因著娘娘胸襟開闊,方才容得下小女那些鄉野把戲。小女此次倉促進宮,原想著正正經經請了旨意再來給娘娘請安,怎敢勞娘娘惦念?」
瞧著她進退有度的模樣,劉娥越發滿意,招招手,道:「快坐罷,今日叫你來就是說說家常話,沒有那麼多規矩。」
大佬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你跟著她思路走的同時還能讓你覺得如沐春風。林悠然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小蝦米的設定,劉娥說什麼,她只管恭恭敬敬地聽著。
不出三句話,她便摸清了劉娥的真實意圖。
今日,劉娥留下她是受了趙恆的示意,說白了就是為了撮合她和趙惟謹的婚事。
這件事之所以會驚動趙恆,說到底還是因著她在雄州被綁之事。那一次,石武將她擄去遼國,趙惟謹為了救她致信蕭太后,謊稱林悠然是自己的未婚妻,蕭太后因著趙惟謹宗親的身份放了林悠然,同時也坐實了兩人的「婚事」。
皇室都是要面子的,既然已經在蕭太后那裡露了臉,就斷不能一直拖著不成婚。
「雖說是官家交給我的差事,我自認與你投緣,也有幾句心裡話想跟你說。」
林悠然連忙起身,屈膝聆聽:「但憑娘娘教導。」
劉娥眉眼溫和,娓娓道來——
「我與官家的過往,想必你聽了不少,不管將來的史筆如何粉飾,我的出身卻瞞不過今人的眼。單單是這一點,就抹殺了我的才能,我的品行,還有我對官家的真心。無論我如何努力,都抵不過一個世家的身份。
「為了眼下這一切,我走過了很長、很難的一段路,忍受了諸多尋常女子一生都無需承受的慢待與羞辱。不是沒想過放棄,倘若重回鄉野想來更為自在富足,最終還是選擇堅持。
「明知是火坑,依舊往裡跳,這就是我的選擇,大不了就是把這條命搭上。我從來不畏懼生死,只怕徒留遺憾。」
直到出了後宮,林悠然耳邊依舊迴蕩著劉娥的話。
放在今天之前,她還不能理解對方口中「遺憾」的分量,時至今日,她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悔不當初的情緒。
來的路上林悠然就在想,萬一趙惟謹有個三長兩短,她該以什麼身份去敲登聞鼓?非親非故,無媒無聘,她連替他報仇的立場都沒有。
此刻,林悠然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趙惟謹,確認他的平安,告訴他,她要嫁給他。
高高的宮巷之內,她提起裙擺,情不自禁跑了起來。
小內監壓著嗓音,惶恐叮囑:「林小娘子,請注意儀態。那邊通著前朝,是官家與重臣議政的地方,切不可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