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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得老高,往硯臺中加入少許溫水,一手持墨,一手扶硯,動作輕柔地緩緩研墨,待到看著硯池中的墨漸漸發散開來,他眼睛更是死死盯著其間絲毫沒有移開,竟比此前更用了幾分力道。如此先後變換數種姿勢,等到硯池中已經蓄了三分之二的墨,他這才從筆架上鄭重其事地選了一支筆,隨即頭也不抬地說道:“為我抻紙!”
杜士儀和王維對視一眼,連忙從一旁一張長案上取了一幅紙來,到了張旭面前展開抻直,就只見這位狂草大家二話不說便手腕一翻落筆紙間,也不見他如何作勢,筆下俶爾之間便已經寫了三四個字。可還不等杜士儀勉強認出這寫的是什麼,張旭已經又是十幾個字一蹴而就,其中字字相連筆筆狂放,縱使他勉為其難盡力去認,也不過認得一小半。不過一會兒功夫,這一長幅紙已
經完全盡了,可張旭竟自顧自地說道:“再換紙來!”
張旭既然盡興,杜士儀自然不會叫苦,而王維死死盯著那天馬行空一般的草書,也早忘了從來之前到踏入張宅之後,心中一直還惴惴然。兩人一連抻了不知道幾幅紙,手腕都已經痠痛了,這才只見張旭隨手把筆往一旁的高几上一扔,原本站著的人突然極其沒有風度地直接坐倒,繼而更是四仰八叉躺倒了下來。許久,他才仰天長長吁了一口氣。
“痛快,痛快,實在是痛快!”
只聽張旭這口氣,杜士儀就知道這端硯和自己jing心實驗調配出來的松炱鹿膠再加特製配料所制的松煙墨,果然是極其好用。他正心中振奮,王維先是小心翼翼去把那一幅紙擺到一旁的長案上去晾乾了,隨即就轉回了他身邊,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他一記便低聲說道:“這墨從何而來?竟有一股依稀的清香?絕非那些俗豔香料,也不像是麝香冰片,雅而不俗,淡若無味,卻著實沁人心脾!”
“王兄薦了我兩個墨工,我在嵩山峻極峰下的草屋,和他們整整鑽研了數月,幾次失敗過後,終於得了如今這一套最成功的成品。”杜士儀微微一笑,見王維果然大感興趣,他就不緊不慢地說道,“這方墨錠只是其中一塊,整套十方,乃是盧師所繪草堂十志圖。”
話沒說完,張旭就幾乎用一個鯉魚打挺的姿勢翻身起來,眼睛圓瞪地問道:“還有其他的?”
“是,一式兩套,一套送了盧師,另一套我剛剛讓人攜來洛陽。”
張旭盯著杜士儀看了老半晌,突然抄起一旁小几上那塊墨錠,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尤其是那鋒利的磨口,以及上頭的山水。足足好一會兒,他方才發出了長長一聲嘆息,卻是抬頭直視杜士儀問道:“果然好墨,不過,這一方石硯確也是妙物,否則以此墨之堅,恐怕尋常陶硯瓷硯難以承受……一句話,若是讓你把這一套十塊墨全數割愛,想必你必然不肯,可讓我一觀總應能夠吧?還有,只要你將這塊墨和這方石硯一併讓給我,讓我給你寫多少幅字都行!”
見杜士儀沉吟不語,張旭頓時有些急了:“成不成你給一句話,否則我可知道你住在哪兒,必然天天上門!”
這無疑是有些耍無賴了,然而,王維雖則莞爾,卻也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學一學張旭,和杜士儀軟磨硬泡一番,爭取淘澄一套自用。他正輕輕摩挲著下巴,就只聽杜士儀開口笑道:“張公要看那一套墨容易得很,跟我回一趟崔宅就行了。至於石硯,我不瞞張公,王十三郎也是知道的,其實是來自廣東端溪。那個石工不遠萬里到了東都,本想替自己的端硯找到知音伯樂,沒想到竟是無人問津,若不是心灰意冷之下遇到了我,他險些就低價把東西出手黯然回去了。我對他說,好硯需得好墨方才顯得出來,果然剛剛張公也如此想。”
“原來如此。千里馬常有,可伯樂不常有!”張旭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就立刻搶著說道,“好好,不說閒話,我與你回崔宅去看那一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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