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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忍受他如此摧殘女兒的幸福。他不想解釋什麼,她會把失去傘的他拉到大雨裡,讓他無處可逃。太久的沉默,太久的沉睡。她厭惡他睡夢中的微笑,醒來之後的沉寂。他的眼神讓她怒不可遏,沒有挑釁也沒有懼怕。她不喜歡不被征服的東西,像小鋒一樣。
她也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而她讓自己覺得安全的方法就是征服,讓任何人無條件地服從。只有她才會真正為女兒好,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更不能依靠,只有她可以成全女兒,而他就是她的成全。
家裡他最喜歡的東西,微笑的石膏像,她用它掃蕩他對這個家所剩無幾的眷戀。他沒有哭,她沒有慌。
他住進了醫院,一根肋骨骨折,他終於可以大睡了,沈女士坐在床邊,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恩惠。沉睡的他,沒有讓她不安的眼神,蕩著一層層疲憊和憂傷。四年了,她都沒有仔細看過他,他是那麼俊秀,從什麼時候他變成這副模樣,她不知道。他笑了,她從未見過的笑,他應該夢到了什麼,她第一次卑微的讓自己退出他的夢,明白那個笑不屬於她。他白白的臉,她還是哭了。她並不是邪惡殘忍的女人,他也並不是讓人厭惡的孩子,可為什麼他會躺在這,她會坐在這。他不是她的孩子,至少她不想傷害他。淚水落在他手上,她握他的手,希望那淚不會變涼。
他醒了之後,只有一件事讓他傷心,家裡唯一的笑臉不見了。
他很聽話地吃藥,打針,吃飯,不哭不鬧,不講話也不笑。
他又回到學校,沈女士有些小心翼翼。她開始避免與他單獨相處,害怕他的沉默再讓自己失控。她隱約感到那孩子正一步步遠離自己,漸漸長大的小鋒發出越來越強的反抗訊號。當現實讓她失望時,她只能採取極端的方式讓他屈從。他學會承受忍耐,學不會屈從。
他一個人的遊戲,多半是泡茶和插花,茶倒掉,花扔掉。每年他生日的時候他才會喝一杯自己泡的茶,祝自己生日快樂,用小蝶姐的溫暖鎮痛。她對他無可奈何。滾燙的香茶在垃圾桶裡冒著氣,死去;豔麗鮮嫩的花彼此交換最後的營養一點點在角落裡嚥了氣。
沈女士終於在他十歲生日那天,奪去他沒完成的插花,她討厭他比花還無辜的表情。她把他拉到餐桌前,端過一碗綠豆粥。他仰著頭,她第一次看到他眼裡沒有抗拒的顏色,
“綠豆去火”
她丟下一句話,走了出去,順便把他沒弄完的插花擺在陽臺上,陽光下。
他喝了一碗粥,一杯茶。
十一歲的他終於長大,她很滿意自己親手養大的小鷹,在別人還嗷嗷待哺的時候,他已日漸羽翼豐滿,卻忘了鷹感到不安時,就會掙脫一切。
一碗粥的溫度持續了大半年,沈女士便親自濾清他對她最後的一點眷戀。
11歲的他一成為一名中學生,養母想他換一所常規的學校,他就不必全天呆在學校裡,有更多的時間與人交流,他太冷漠了,不適合保險這種行業。她不能忍他一直不講話,撬開他的嘴巴,也要講話,他自是不願離開,他厭惡外面的世界,他總是喜歡一個人蜷在夕陽下,還有螞蟻會淹死在他的淚滴。
他和她相持了幾天,卻仍看不見一致的趨勢,沈女士耗盡耐心,拉他去辦退學手續,他終於不再沉默。
“你沒有權力決定我的生活,讀哪所學校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能干涉”
“這是什麼話,你選的是錯的還要聽你的嗎?我養你這麼大,我為什麼不能替你決定,我還會害你嗎?”
沈女士大腦*
“你養了我,可我還是我,你不能逼我什麼都聽你的,誰也沒有這個資格”
他講得斬釘截鐵,
“這就是你從那所學校裡學來的,我花了那麼多錢就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