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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此語甚為傷心,是真的特別傷心。但還是訕訕地按約定去等她們娘倆。遠遠地,我看見人群裡娜娜綽約依舊的身姿,左手邊牽著我可愛的小女兒,哎,抽穗的小玉米秸子一樣,都長高了快一頭了。娜娜衝我眨眨眼,徑直朝我的方向走來,小女兒完全不知情地蹦躂著,嘴裡好像還哼著歌。
我放慢腳步,止不住浮起一個微笑。
距離五米的時候,小女兒猛地扎住了腳步。
她死死盯著我,先是往後倒退了一步,而後一下子張開兩隻胳膊撲了上來,摟住了我的脖子。
我抱著她原地打了兩個轉兒,我說:姑娘姑娘你快勒死我了。
她小聲喊:爸爸粑粑巴巴我的好爸爸……頭埋在我頸窩裡,嗚嗚哭出聲兒來。
我說:娜娜你別光自個兒抹眼淚,趕緊找張面巾紙給咱姑娘擼擼鼻子,鼻涕都蹭我衣服領子上了。
我說:姑娘姑娘我的好姑娘,你想我嗎想我嗎?
我的小女兒噙著眼淚,捧著我的腮幫子說:本來不想的,一看見你就開始想了,現在這會兒最想最想了……
我一手抱著她,一手掏出手機,哆嗦著打電話給路平。電話很久才有人接,路平應該是剛剛睡醒。
“老路,我估計是沒戲了……你趕緊結婚趕緊生個孩子去吧……要生就生個女兒。”
為了告別的聚會
文/蕎麥 @蕎麥chen 作家
2003年我們大學畢業,正逢SARS,所有程式都顯得隨便而且匆忙,答辯也只是抽了幾個倒黴蛋,我沒有被抽上。當時我恰逢青春期廉價得萬念俱灰,在北京待了兩個月,就一聲不吭逃回了南京,什麼都不想做了。
《新華日報》當時招人,我也去面試了,主編問:“你願意到下面的記者站去嗎?”指的是去遍佈江蘇各地級市的記者站。我說:“不願意。”很多同班同學都去參加了這次面試,不同的是他們說了願意,於是離開南京,在各地的記者站待了好幾年,有幾個現在依然待在那裡。我每天晃晃悠悠地玩兒,在中山陵草地上打牌打一個下午。
末日的氣息輕微地瀰漫著,但誰都知道正常的生活遲早迴歸。有朋友幫我把簡歷遞給本地一家報社,我被押送著去參加了面試,不久就去上班了。接著一位南方系的記者老師因為各種原因找到我,邀請我去上海參加一份正籌備創刊的報紙。我真的去了上海一趟,在新租的辦公室裡晃了一圈,頭昏腦漲地橫穿馬路,然後,退縮了。
畢業的散夥飯我去吃了,酒也喝了一點。新聞系當時還算是個熱門專業,我們是大學擴招的第一屆,一個班竟然有五十多個人,都是81年左右出生,大多都是獨生子女,幾乎都來自江蘇省內,這使我們有一種集體性的淡漠,並未產生太多離愁。手機和網路在2003年已經開始發達了,我們可以隨時找到對方,我們不再散落天涯,我們隨時都能見面。
結果,這十年間,除了個別同學,其他的人我一面都沒再見過。
畢業後我沒有參加過任何同學聚會,後來其他人也不再聚了。接到同學的婚禮邀請函我就扔進抽屜裡,裝作一無所知。有同學打電話問我怎麼沒出現,我就裝作很忙、忘記了、有急事。即使在同一幢大樓裡上班,我們也沒有相約見面、吃飯。我猜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這樣,十年過去了。有熱心同學組織“畢業十年聚會”,我竟然一反常態很熱切地想去參加。在聚會的前一天,組織者——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給我打電話,接通之後他的第一句話是“打擾了”。電話結束時,他竟然又跟我說了一聲“打擾了”。
他們盡力聯絡了所有人,但在這樣一個很容易被找到的時代,依然有三個人下落不明。一半兒的人留在了南京,大多從事跟媒體有關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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