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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的計劃不成功,可能會比現在更加倒黴,可能會被分配到比樊澍更差的人。但他必須賭一把,他的人生、他的尊嚴、他的夢想和他所有的一切絕不是以一串名為oga的字元來結束,即便那象徵著安逸和幸福也不行。
這樣想著,凌衍之就更容易討厭起自己這位一無是處的丈夫了,甚至痛恨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就是個混帳多好?這世上那麼多混帳並不差你一個。那樣我做出決定就會更容易些,也更不容易受到該死的所謂安逸和平凡的蠱惑,拖到如今這樣的狀況才逼不得已來完成這件事。
在他走神的這段時間,雙方律師的爭論升級已經不可收拾。谷豐收咄咄逼人,和他看上去那圓墩墩的模樣不相符,他這種衝鋒陷陣般極其尖銳逼迫對方自亂陣腳的風格從當特工那會兒就沒改過,所以才會在肋下捱了一槍子兒,如今只能改行做律師。相比之下,旁邊的樊澍就像個鋸嘴葫蘆,沒開刃的匕首。樊澍覺得自己不如他,無論是做特工,還是做丈夫,自己都不合格;可他命好,沒中槍子,也娶了個好老婆——至少,他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很明顯,這是虐待,而且已經到了完全漠視人權的地步,我們不僅主張離婚,更主張賠償精神損失的費用,並公開道歉以消除社會影響,這對我的委託人接下來的生活可以說傷害是不可限量的——」
「你的委託人如果察覺不舒服,早就可以求助、報警,但他是怎麼做的呢?他故意等到最後的時刻,選擇從樓上跳下去!你要知道,結合最近告發的oga弒嬰事件來看,我們完全有理由懷疑在藉機謀殺胎兒、謀殺我委託人的子嗣!我們可以告你——」
「好了。」樊澍先聽不下去了。他不相信凌衍之真的會這麼做;就算他這麼做了,那也不過是一個才不到五週的胎兒,就在十幾年前,怎麼處置它都是母體的責任,那甚至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樊澍相信自己內心是個保守的人,他的保守像是把時間停留在了那一刻。他即便渴望孩子,渴望那種失去多時的正常的「家庭」,那也不是以這種方式。
調解員絮絮地說了很多話。基於眼下abo政策處於一個臨界點,這個事件容易挑撥ao矛盾導致大規模效仿,因此他們並不勸離,更何況這案件還有很多疑點,所以希望雙方也能平心靜氣地協商,互相理解,堅決阻止家暴,本質是好好過日子。基於這樣的情況下,悔過是很有必要的——
但谷豐收仍然不依不饒地瞪著眼,一副「如果你告我們虐待,我們就告你殺嬰」的架勢。在如今出生率極低、繁衍被提為人類義務的情況下,故意流產是一項很重的罪名。
樊澍靜靜地聽完了全程,他知道,調解法庭始終是向著他的。他們渾身解數地想著各種辦法,讓他寫保證書,為他不曾做過的事道歉,最終都是要將oga推回家庭。但他實際想知道的不是這個。他是隱形特工,看得懂唇語,所以那天在醫院裡,他立刻就明白了那些不出聲的口型的意義。
他不想要孩子。可以理解,似乎是一個合理的理由;可是那不僅完全不能解釋他的行動,反而更加顯得矛盾了。
樊澍望向凌衍之蜷縮著的、發呆的臉,他瘦削的臉孔被從窗外透出的陽光照亮半邊,眼睛裡透出悠然的愜意來,瞧著窗欞上一隻飛蛾的倒影。
樊澍突然發現:雖然已經同床共枕了兩年多,但他從來都沒有認識過眼前這個人。
——
調解陷入了僵局。結束後凌衍之仍然在原地坐了一會兒不動,他對張晨暉表示自己頭暈,胸悶,對方立刻萬分體貼地留他在那兒,自個忙前忙後地跑手續去了;而他的律師還在和調解員爭論,因為對方堅持還要二次調解而不是上法庭。「我私下裡勸一句,離不了的,我們也不支援離,現在政策在收緊,oga過度曝光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