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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徵剛要開口，又抬眼望了望陛下，似已覺察出陛下的不悅，便轉口說道：&ldo;議事已有好幾個時辰了，陛下累了吧？我們所奏之事都已稟明，不如我們先行告退。&rdo;

陛下也似真的疲累了，抬手輕輕一擺。

眾人已就都會意，施禮後便全數退下。

陛下長籲一聲，靠向身後的軟墊。

&ldo;陛下，請用茶。&rdo;我見狀趕忙奉茶上去。

陛下拈起茶盞，微抿一口，卻不急於放下，自顧自地把玩起來：&ldo;媚娘，你也不是大姓吧？你以為他們方才所說的有理麼？&rdo;

&ldo;是。武姓確實並非大姓。&rdo;我一愣，略一思索才答道，&ldo;雖然我們同樣是貴族，但由於姓氏之別，身份地位便也有區別，我們這些小姓之家，或多或少都會受大姓的歧視。&rdo;

陛下仰頭長嘆：&ldo;隨朕打下這江山之人，以寒士居多。朕得了天下，卻不能給當朝功臣虛名，只能賞賜實利，實是可悲。&rdo;

&ldo;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百姓，卻不是帝王專屬。那些所謂大姓、小姓，眾人也只能自取虛名了。&ldo;我想了想，仍是忍不住開口，&ldo;前幾日陛下未到之時，我曾聽見魏大人在向房大人抱怨，他的兒子要娶山東大姓王家之女，光聘禮就要到七十萬。&rdo;

&ldo;七十萬？&rdo;陛下濃眉一挑，&ldo;王家雖是山東大姓，但破落已有快七十年，聘禮卻仍要七十萬？魏徵可是朝廷重臣。&rdo;

&ldo;房大人聽後便問，山東有五大姓，家家都是如此價錢麼？&rdo;我見陛下沖我頷首，便繼續往下說，&ldo;魏大人回道，七十萬還是最低的。倘若是崔家，那聘禮恐怕就是半個長安城。&rdo;

&ldo;荒謬……&rdo;陛下仍是淡淡地說著，但一雙藍瞳卻是令人膽戰的犀利，他側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ldo;奴婢聽說此次陛下命吏部尚書高士廉編寫大唐《氏族志》，&rdo;我便大著膽子說道，&ldo;我覺得陛下之意，便是讓他重新排列姓氏的等級。雖然姓氏歷朝的遺傳有起有伏，但是大姓便是大姓，一等仍是一等，而關隴李姓按照譜學來說，絕非第一等。高士廉若真要重新排列姓氏的等級，恐怕他會十分頭痛。&rdo;

&ldo;呵……&rdo;陛下微笑，卻笑得凜寒，&ldo;後宮是絕不能幹政，而你一個侍女，竟偷聽大臣議事，還侃侃而談，這可是死罪。&rdo;

&ldo;陛下整日讓奴婢呆在御書房內，奴婢是可以假裝聽不見，但仍是可以聽見。&rdo;我雖然心底發寒，卻仍是倔然答道，&ldo;若想讓奴婢聽不見朝政大事，那陛下必須先使奴婢雙耳聾去。&rdo;

陛下的眼眸深鎖住我：&ldo;你倒是提醒了朕。&rdo;

我身子一僵，惶恐與莫名心懼令我立即垂下眼。

陛下握著手中的茶盞，輕輕收緊了手指。

&ldo;其實，奴婢說了這麼多，只是想告訴陛下一句話。&rdo;我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ldo;無論大姓也好，小姓也罷，當今天下，姓李！&rdo;

&ldo;呵呵，是啊……當今天下，&rdo;陛下緩緩凝笑，深眸中透出一股令人心懾的悚懼光芒，&ldo;姓李！&rdo;

&ldo;陛下若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rdo;一見陛下如此眼神，我的脊背便莫名發涼，隨即跪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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