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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將至，塞北苦寒的嚴冬終於到了。

郎懷裹著厚厚的棉衣，臉色黝黑不少。前鋒營的調軍令已下，明日即將開拔，不再停留龜茲。他知道，這是郎士新謀定而後動。這場戰爭，真的就要開始了。

行囊已經收拾妥當，郎懷拍了拍陶鈞的肩膀，笑道：&ldo;陶鈞，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家裡是哪裡的。咱們哥兒倆這次真的就要上陣，指不定誰能活。我的底細你可全知道，你的底細，我可半點摸不著頭腦。&rdo;

陶鈞下意識叫了聲爺，隨後沉默半晌，才道：&ldo;爺知道，崇明年間的太醫院院首，陶公諱單麼？&rdo;

郎懷吃了一驚，道：&ldo;陶院首醫術無雙，便是張天師，也曾言道比之略有不及。若非政亂，陶院首一家沒族，明達的病或許不至於拖至張天師來。&rdo;他看了看自幼就跟著自己的陶鈞，低聲道：&ldo;你是陶家後人？&rdo;

陶鈞&ldo;嗯&rdo;了一聲，慡利認了，只聽他道：&ldo;爺爺獲罪，舉族牽連。幸虧爹爹是旁支，只被罰入韋家當奴。可生活不易，爹爹哪裡吃過這等苦，捱了十年，到底挨不住去了。那時候母親卻懷了我，咬牙挺了過來。&rdo;

&ldo;後來母親病重，府里人見我不過三四歲，就……就送到後院，伺候少爺小姐們。大小姐見我孤苦，才把我要到身邊。又見我真對醫術有些天資，便允我在書房中閱讀醫典，送我去學醫。再後來，大小姐嫁給沐公，不放心留我一人在韋府度日，就帶走了。&rdo;

陶鈞笑了笑，道：&ldo;爺，陶鈞的家，早就散了。夫人、爺在哪裡，哪裡就是陶鈞的家。&rdo;

郎懷鼻子有些酸，他只知道陶鈞自幼陪著自己長大，便是最要緊的秘密，韋氏從一開始就告訴了他。原來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身世卻可憐得多了。

&ldo;你若非……&rdo;郎懷嘆口氣，道：&ldo;不然在軍中打拼，掙個軍功，脫去奴籍多好。&rdo;

陶鈞搖頭，道：&ldo;那可不成，陶鈞要一輩子跟著爺的。&rdo;

郎懷也不管自己個頭低，狠狠捶了陶鈞一拳頭，朗聲道：&ldo;那就跟著爺，好生在此地打出個天地！&rdo;

&ldo;開拔幾日了？&rdo;郎士新看罷斥候送回的軍報，問一旁的郎喬。

&ldo;回將軍，五日了。&rdo;郎喬當日有事，沒能去送送郎懷，此時不由得擔憂，&ldo;不知世子能不能受住。這天冷地凍，可不能病著。&rdo;

&ldo;你既這般擔憂，&rdo;郎士新神色一點變化都無，卻道：&ldo;領一路騎兵，從南繞往碎葉，務必切斷碎葉城的所有支援。&rdo;

郎喬大喜應了一聲，躬身道：&ldo;末將領命。&rdo;

第4章秦時明月漢時關（三）

天實在太冷，往日的路程，如今要多花一倍的時間。眼看著大風又起，薛華無可奈何，吩咐下去安營紮寨。看來碎葉城，在年前不是那麼容易拿下的了。

郎懷喜滋滋捧著碗臘八粥，和同什計程車兵們一起圍著篝火，一邊兒聊天一邊兒呲溜著滾燙的甜粥。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養尊處優的郎懷就成了如今兵痞的模樣，只怕李遇看見他也得認不出來。而陶鈞也不再管他那些糙藥，凍著鼻子坐在一旁。

&ldo;也不知明達今年生辰怎麼過的。&rdo;郎懷想起那個愛跟著自己身後的小丫頭片子，心裡暖了暖，可不是麼？臘八是她的生辰，自從認得李遇，這丫頭自己也沒少見。去年她的生辰自己還陪著她在街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