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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則七天,長則十日,不會太久,」曇山聽得懷中這人重新開口,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接了過去,「湧瀾,我出關後會與你一起回京,你這幾日不要出寺……」
「我不是這個意思,」挽江侯一邊高興僧人願與自己一起回京,一邊又不樂意他不讓自己把話說完,「我是想問……」
「我閉關的緣由,你也莫要猜測與你……」曇山頓了頓,還是直白說道,「與我對你的心意有什麼關係……不是你想的那般。」
「曇山,」挽江侯突地笑了,卻不是因為聽得那句「我對你的心意」才喜笑顏開,而是覺得僧人會搶話說時十分有趣,便也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在緊張什麼?」
「我是想問,你最近連日奔波,之前的傷可好全了?」挽江侯一手按住僧人的肩頭,略撐起身子,一手伸過去欲解他僧袍的盤紐,也難說是為了看傷,還是有什麼別的心思。
「…………」
「怎麼?只許你看我的傷,就不許我看你的?」挽江侯見僧人按住了他的手,便是一挑眉,「還是說你也想跟我比劃比劃拳腳?可以,本侯讓你一隻手。」
說話間邊湧瀾已坐直身子,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再去解僧人的袍子,小巧騰挪間,一擋、一託,都不用第三招,便趁隙解開了一隻盤紐,用的還是左手。
「湧瀾,莫再鬧了。」曇山也不是真心要和他比劃什麼功夫,低聲說了他一句,語氣卻也不怎麼嚴厲。
「……大師,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有些事可以逃,可以避,但不能逃避一輩子。」
邊湧瀾跪坐在曇山身前,斂去玩笑神色,靜靜看著僧人道:「你總該知道……我不是什麼溫柔似水的女子……」
他不再去解僧人的衣袍,卻將自己的外裳下擺撩開,握住僧人的手,帶著他的手緩緩探入衣下。
檻內檻外,僧俗之別。
這道關隘太高、太嚴,讓人不由望而興嘆,翻過去前,滿眼只有這一關,翻過去後,才想起兩人之間,隔著的怕是不止一關——他不是什麼溫柔似水的女子,而是勃勃昂揚的男兒。
禪舍中久無人語,邊湧瀾跪坐在僧人面前,輕輕垂下眼睫,面上紅暈遲遲不退,又覺漸漸開始頭暈,連身上都少了幾分力氣,心中便湧起十分委屈。
「大師,我頭都開始暈了……」別人委屈就委屈了,挽江侯委屈了,那是一定要為自己說道說道的,「我……你……你若真不願意就算了……打不過我,放鬼出來幹什麼……」
習武之人罕有這樣頭暈手軟的時候,思路清奇的挽江侯,垂眸瞥見僧人左腕的佛珠,便想起其中存了許多不得超生的陰魂,當下委屈得不行,只覺自己頭暈手軟,定是因為這和尚不知放了哪隻鬼出來——鬼蜮之中,自己確實拿這位高僧沒什麼辦法。
「…………」
曇山一時無言,面上極稀罕地浮起一個淺笑,卻偏過頭去未讓身前人瞧見半分——這人口口聲聲地問他「緊張什麼」,到頭來自己卻是最緊張的那個——緊張到不知從哪一句開始,就全然忘了要換一口氣,便是習武之人內息悠長,也經不起他這樣氣都不喘一口,臉紅心跳地瞎折騰。
僧人右手佔著,左手卻空著,當下也懶得與他廢話,只偏過頭,伸直手臂,解開禪床上的青帳銅鉤,而後伸手一帶,將跪坐在身前的人攬入懷中。
五尺青紗冉冉垂落,掩去帳中人語:「瀾瀾,你再不肯喘氣,就更沒有力氣了。」
風過竹林,繞著葉尖輕巧地來回打著轉,惹來竹葉陣陣婆娑,便又投下一地竹影搖曳。
含著春光,咂著風吟,滿地影子搖來晃去,如鴛鴦渡水,漾起滿池粼波——好一片細細碎碎、深深淺淺、纏纏綿綿、斑斑駁駁。
作者有話說: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