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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再說了,人到齊了,這便起陣吧。」
夏春秋行事可不像西南王那般拖泥帶水,說話間便命死士將挽江侯押上石臺,捆於陣眼處十字鐵架之上。
天際晨光隱現,老僧刻下法陣最後一筆,便見金光伴著青芒遊走勾連,不過兩個呼吸後,但聞轟隆一聲,竟連腳下山嶽都震了一震。
夏春秋雖早算不得佛門中人,調動天地靈氣的法門卻還是佛修路數,沛然金光中不見一絲邪氣,只因吳淼淼分了真識入陣,金光外又似燃了一層碧火,火光粼粼,頗有幾分妖異。
可不管眼前是個什麼樣的景象,邊湧瀾都看不清了——偏生痛得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他還要勉強張口,斷斷續續地罵道:「那個孫子……你祖宗問你……誰家砸牌位……是這麼個砸法……」
「我的祖宗,求您就忍一忍,」挽江侯罵也罵得弱不可聞,吳淼淼卻聽到了,差點又給他跪下,哭喪著臉道,「我只借那縷真靈用一用,保證不傷了您凡人的三魂七魄……」
只是便連吳淼淼都看不清楚,這一介凡人的三魂七魄竟並非是繞著那縷異界真靈生長,而是與那縷真靈同根同源,從那縷真靈根處化生而成——吳老闆尋思著,他拔走了樹,不同根的藤蔓只是少了依託,不會真的枯死,可若樹和藤蔓是同根而生,拔走了樹,藤蔓便也活不下來了。
挽江侯被道道鐵索捆在架上,這般密不透風的捆法,本不可能掙扎出什麼動靜,然而不到半刻之後,卻見道道鐵索瑟瑟抖動,交擊出細碎又鏘然的聲響。
相傳古早以前曾有「活剝人皮」的酷法極刑:將活人頭頂割開十字刀口,再以水銀灌之,分開皮肉,人痛到極處,便從頭頂刀口處竄出來,留下一張人皮。
這般酷刑早廢止了不知多少年,只在史冊中偶有記載,用以警示後人莫要再造殘忍殺孽。
因著再沒有活人受過如此折磨,是以挽江侯也無從比較,他現下的痛,到底能不能趕上傳說中的極刑之痛——他只知道那源自神魂本源的痛意一剎重過一剎,而自己抖得厲害,抖得全身骨架幾欲脫體而出——似有七尺長釘將他整個人從頭串到腳,再將那跟釘子一毫釐、一毫釐地往外抽拔,卻仍不足以形容有多痛。
習武之人有內力護住心脈,邊湧瀾吊住一口氣,強撐著不暈過去,只怕自己現下痛暈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有想見之人,有未盡之約,是真的不想死——於是便既不肯暈,也不願叫,只是再含不住滿口鮮血,一股一股順著嘴角流下。
夏春秋不在乎被抽魂開印的人痛不痛,凝目望向天際,突地眉頭一皺,沉聲道:「怎麼來得這樣快。」
「快了快了……」吳老闆倒是想讓他的老祖宗少受點罪,尿急一樣原地跳腳蹦躂,只聽得一個「快」字,便連聲附和道,「這就快了……」
「你聽山下動靜,我那師侄若是追著印來,定不會這麼快找到此處,」老僧轉頭望向山腳,耳聽到象鳴長嘶,語氣倒沒什麼責怪之意,「你那矇蔽氣機的法術可使得不怎麼樣,他定是追著人來的。」
「我……」吳淼淼方才張口說了一個字,後面的話卻全然聽不清了。
天地間突只聞一聲響徹群山的獸吼,那不是此間之物能有的吼聲——曇山看到象陣。
西南王雖不擅兵法,但到底身負鎮守西南之責,手下自有擅長因地制宜,練兵布陣的將領,為他訓出三百戰象,此時盡數布於山腳地勢平坦之處,象兵持矛端坐,嚴陣以待,雖眼見百丈之外只得一人,不免覺得此番陣仗實在有些小題大做,卻仍是依照號角口令,擺出了一個衝鋒的姿態。
狸奴自僧人肩頭跳下,落地時已化作原身大小,此等異事雖令預備衝鋒的象兵一陣譁然,但兵士身下的戰象卻不見分毫怯意,頭頭揚鼻向天,齊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