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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恣意刀三疊,千古愛恨土一丘。
此生不問因果,身後莫非黃土。便從不言悔,便一往無前。故名「斬因緣」。
作者有話要說:瀾瀾的定場詩(不是)改自許月卿的《挽李左藏》觀潮入道的瀾瀾太帥了,我要對他好一點
第七章
行屍既不曉得痛,也不知道怕,邊湧瀾能令活人膽怯心寒的刀式對他們起不到半分震懾,屍潮洶湧,這一刻斬出方寸清淨,下一刻便又陷入
重圍。
「狸奴,顧好你的主子。」邊湧瀾見巨獸左衝右突,一口一個,利齒上沾滿汙血,隨口囑咐了它一句。
「屍障之中你無需顧忌我,分頭清掃吧。」曇山從旁接道,挽江侯便見僧人的佛杵已變回一根竹杖,杖頭不尖不銳,卻穩穩貫入活屍眉間,又自後腦穿出。
原來先前不是不忍心下手,是兵刃不趁手。挽江侯心中嘀咕了一句,便不再分神管他,專心手下切瓜砍菜的活計。
在邊湧瀾看來,活屍再兇再厲,也只是些力氣異常大,身法普通快的瓜菜罷了——他們生前不會武功,怕是也沒想過死後還要打群架,既沒有招式,亦不懂配合,不過幾百具的數目,稱不上蟻多咬死象,實在構不成什麼威脅。
「這一鎮人到底是怎麼死的?看屍體腐敗程度,死得前後差不到兩天。」
說是分頭清掃,但這兩人一獸就像暗夜中的燭火,奈何橋頭的明燈,不必勞動他們殺穿整個鎮子,活屍自前赴後繼,飛蛾撲火般趕來。
「砸死、憋死,」曇山聽挽江侯亂戰中還有心情跟自己聊天,只得隨他道,「卻不像有渴死、餓死的屍首,有些蹊蹺。」
「你有猜測?」
「稍後再說。」
兩炷香的光景後,挽江侯與曇山抵背而立,甩淨刀上殘血,慢慢平復呼吸。
「這就完了?」
「恐怕沒有。」
「還有漏下的?」
「……你聽。」
邊湧瀾側耳去聽,果聽見一鎮死寂中,遙遙傳來「咚」的一聲,片刻又是「咚」的一聲。
他們跨過一地不再動彈的屍首,循著輕微的咚咚之聲走進左近一條巷子,推門進到一戶人家院中。
在房裡——挽江侯知道曇山心眼視物無礙,側頭示意了一下,當先走進屋內。
房中擺著一張方桌,桌面上三碗清粥,兩碟小菜,似是三口之家,早飯吃了一半的情景。
咚咚之聲已十分清晰,自裡間臥房內傳來,像有人以頭撞門,卻怎麼也撞不開。
邊湧瀾提刀入內,見裡間唯一能算有門的物事是一個大衣箱,箱上扣著一把掛鎖,咚咚之聲就是由內傳來。
「鐺!」
他一刀斬去掛鎖,退後兩步,用刀鞘架住箱內猛然竄出來的活屍。
「……我以為,」挽江侯垂目看著身前面目猙獰,卻身高尚不及他大腿的活屍,口中澀道,「……他們已經死了,再不能算是人。」
可不是人又是什麼呢?
這小兒樣貌的活屍雖已現出真形,但死前大約沒受什麼苦楚,渾身上下不見外傷,只有額頭破了一塊皮肉,還是他在箱中自己撞出來的。
他的娘親死前護著他,死後也要護著他——滿鎮活屍皆被降魔佛音中激起兇性、神志全無,但上趕著去殺人的屍群中,偏有一個反其道而行之,先把自家孩兒鎖進了衣箱裡。
她還是人嗎?她在想什麼?是不想她的孩子去殺人?還是怕人殺了她的孩子?
挽江侯不知道,只認出了這孩子——他們第一次入鎮時,在早點鋪裡耽擱了一會兒,他們一家便吃完了早飯,他娘帶他出門打水,他吮著指頭回頭去看不認識的哥哥,滿臉好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