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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德爾被這句話刺了一下。
他以靈魂之態在阿爾巴尼亞的森林裡遊蕩,不斷地附身於各種動物時,也感受過□□迅速崩壞的劇痛,脫離□□的靈魂如果不藉助□□的滋養,同樣會日益虛弱。
死神的鐮刀架在脖子上一寸一寸地切入面板,割斷血管和氣管,緩慢地碾磨著喉骨的漫長過程,遠比一霎那的了結來得讓人恐慌和痛苦。
他不否認他曾害怕過,他害怕無人知曉地死在腐臭淤泥裡,害怕他所造就的榮耀成為魔法史課本上的一段笑談,害怕當別人提起他的名字時並無尊敬畏懼,只有嬉笑和嘲諷。
但他從沒有完全絕望,他如執念一般堅信,只要他的靈魂一息尚存,只要他的魂器有一個得以留存,他總能找到機會恢復力量,捲土重來。
菲奧娜呢?她是從一開始就是這麼平靜,還是也曾在希望與絕望之間輾轉掙扎?
「我看到貓頭鷹飛出去了,你還沒放棄?」菲奧娜抬頭看著裡德爾,她的鼻尖被凍得通紅,語氣似乎有些意外。
裡德爾淡淡道:「我討厭失敗,但比起認輸,我更不可能認命。」
就算系統說他明天就要死,他在死亡到來的那一刻前也要拼盡全力去搏一下。
「叮。目標好感度加2,當前好感度為95。」
裡德爾一怔,在這種時候給他加好感度,讓他不念產生了或許真的能完成任務的希望。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此並不是很振奮。
菲奧娜在撥出來的一團白氣後對裡德爾淺淺地笑了下,然後轉頭指了指後面的山,「趁我現在還不想睡覺,去裡面走一走吧。」
裡德爾點頭,挽著她幻影移形到了山間的樹林裡,站在了去年夏天經常散步的一條小路上。
菲奧娜有點受不住幻影移形的作用力,抓著裡德爾的胳膊斷斷續續地咳嗽了一會。咳嗽的聲音並不大,每一聲卻都剛好敲在裡德爾的心跳上,在空寂的森林裡響起的迴音讓他有種心驚感。
他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等到咳嗽止住,菲奧娜平復了一下呼吸,兩人才牽著手一起向下走。
積雪的狹窄山路不太好走,菲奧娜氣力不夠,腳踩進雪裡□□都費力,走兩步就要絆一下,裡德爾看不過去,在她面前蹲下身。
「別像樹懶一樣吊著我的胳膊了,上來,我揹你。」他用調侃的笑意緩解著氣氛。
菲奧娜沒有拒絕,雙手搭著他的肩膀趴在了他的背上,裡德爾反手扣住她的腿,略往上提了提,輕鬆地站了起來,背著沒什麼分量的她繼續向前走。
小路兩旁是密集的雪松,夏天的時候還是蓊鬱的綠色,現在樹枝被白雪覆蓋住,陽光照在上面,每一根樹枝都在閃著晶瑩的微光。
「像在水晶球裡。」菲奧娜趴在裡德爾的耳邊說。
熱氣呵得裡德爾有些癢,他說:「也許這個世界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他試圖激起一點她的求生欲,好讓她配合他進行自救。
菲奧娜輕聲地笑,裡德爾知道她在笑什麼,這種話由他來說確實很古怪,於是他也忍不住跟著笑了一聲。
然後,他感到菲奧娜的手在無所事事地撥弄他的頭髮。
「你揹人的動作很熟練。」她用閒聊的口吻說。
我不是曾經背過你嗎?——剛想這麼接話的裡德爾及時止住。
他想了起來,他在小漢格頓村裡背菲奧娜的這段經歷,在第四次回檔的時候被新的經歷「覆蓋」了。
所以,在現在的菲奧娜的記憶裡,他並不曾生疏笨拙地背起過她。
而在這次回檔後,那時的菲奧娜連這次他熟練地背起她,他們走在漂亮的雪松下互相取笑的記憶也不會有。
只有他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