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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種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恍惚。

一時間頓住，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他掌心攥住桌角,帶來些真實觸感。馥郁的香味、腳底踩在地板上的溫暖，告訴他這切真的。於是慢慢重拾步伐，靠近那抹似夢境虛無的背影。

&ldo;你醒了，吃點東西吧，&rdo;孟朝茉盛好盤素炒青菜,溫柔說，&ldo;天都黑了你才醒,多久沒睡覺了?&rdo;

&ldo;兩天多。&rdo;商俞眼底的淡青消失了。

&ldo;吃晚飯吧。&rdo;

&ldo;你要去哪兒?&rdo;他盯著她解圍裙的背影問。

&ldo;我也吃晚飯啊。&rdo;孟朝茉坐下在餐桌靠廚房那邊中間的椅子。

&ldo;哦。&rdo;

&ldo;要先喝碗湯嗎?&rdo;她一手拿碗,一手拿湯勺看他。

&ldo;要。&rdo;同時點點頭。

東西吃進去,胃裡逐漸暖和,商俞吃得慢，嚼東西時嘴巴閉著，腮幫要動許多下才會咽進去。

孟朝茉夾什麼放碗裡他就照吃不誤，微鼓的腮頰沒停過，這餐吃得多了點，肚裡頭沉甸甸的。

&ldo;黃汾阿姨呢?&rdo;孟朝茉一直沒見黃汾，照說晚餐時間她是肯定要來的。

商俞吃東西的腮幫子停了停，嚥下食物說：&ldo;中午我讓她走的，放了她三天假。&rdo;

孟朝茉：&ldo;為什麼?我不會照顧你三天的。&rdo;

這是現實。

擱以前她怎麼可能說這句話。商俞忽然胸口堵得吃不下去，平放下筷子，語氣淡了許多：&ldo;她太吵了，中午十二點半、晚上六點半讓我吃飯，時不時讓我蓋毯子別光腳。以前也不這麼晃來晃去，我煩她，她一出現我就眼睛疼，一說話就耳朵疼。&rdo;

孟朝茉抿抿嘴，&ldo;我走的那天和黃汾阿姨聊了一會兒，跟她說過你吃飯沒點數、怕冷，多照顧你點。&rdo;

商俞掀起眼睫，眸光亮了瞬，&ldo;朝朝，不如你回來吧。&rdo;

&ldo;你習慣了我是嗎?&rdo;孟朝茉輕笑了下，沒什麼突出的情緒。在商俞靜默的眼裡她得到肯定的答案。

她沒胃口吃得少，大多在幫他夾菜盛湯，見他不吃也跟著擱下筷子，&ldo;這是我最後一次照顧你了，以後不管你怎麼耍手段，鬧脾氣也好，我不會再來這裡。商俞，我還是希望你不要這樣做，給我們之間留點情分吧，別讓我最後對你只剩恨。&rdo;

商俞面上比她更捉摸不透心緒，原本撐著下頜的手往上扶後頸，腦袋耷著，額際髮絲垂落，發梢擋了他那雙眼睛。

他不想看她，甚至被悔意卷襲。

想到今天的晚餐，一切都似乎回到從前的假象。

商俞忽然有預感，果然…

垂下的視線裡赫然出現三張薄薄的紙，離婚協議書。

耳邊是她的聲音，明明人坐在對面，卻恍惚從遙遠的雨霧裡傳來，被雨珠打得七零八碎，是了，他此刻半點不想聽到她說的任何字。

他想逃。

而柔和的嗓音將他團團包圍。

&ldo;我來的時候很生氣，告訴自己今天哪怕和你大吵一架，也要和你離婚。這份協議是我很久之前託溫律師擬的，一直放包裡。&rdo;

現在那個白色帆布包正軟趴趴躺在手側椅子上，&ldo;一式三份，我的名字已經簽在上面了，你看一下那些條款，沒問題就簽了吧。&rdo;

白紙黑字的協議上還放有一隻鋼筆。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