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第1/2 頁)
沈霖音從岑鯨那離開後就去了花園,散步曬太陽,這是她得知自己懷孕後養成的習慣。
今天她沒有按照平時的路走,途徑之前沒來過的水池,看到了一池子的荷花。
沈霖音見著,停下了腳步。
荷花又稱芙蕖。
安家那位貴妃,閨名安芙蕖。
那是一個比她合格的大家閨秀,一舉一動堪稱完美無缺。
也是這位安貴妃,給她的丈夫生下了第一個孩子。
沈霖音始終記得,在自己沒了第一個孩子後蕭睿曾安慰過她,說他們還會再有孩子。
結果蕭睿是有了孩子,可惜那個孩子並不是她的。
蕭睿因那個孩子的降生而無比欣悅,好幾次她都看見蕭睿抱著那孩子玩,一旁是溫良賢淑的安貴妃,兩人站在一塊,頭挨著頭,笑著逗弄襁褓裡軟乎乎的孩子。
這是幸福到能將她逼瘋的一幕。
也確實將她逼瘋了。
她開始成宿成宿地睡不著,開始變得易怒愛哭,待蕭睿問她為何如此,她提到自己當初沒了的那個孩子,本想尋求安慰,可蕭睿卻表現出了避而不談的態度。
後來她又開始害怕,害怕之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宮妃懷上孩子,害怕會看到蕭睿同別的女子如此幸福美滿的畫面。
這樣的害怕在她意外發現某個貴人懷孕之後變成了憎恨,也是這股憎恨,讓她做出了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做的事情——殺人。
最後那個貴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屍兩命,沈霖音也從害怕變得麻木,從毒殺懷孕的妃嬪,變成毒殺蕭睿多次寵愛的妃嬪。
直到有一天。
太醫院的一個小學徒被抓到與宮女私通,被溪嬤嬤報到了她這兒。
她本想按照規矩處置,結果小學徒吵著要為自己伸冤,說自己與宮女清清白白,他會去那宮女住處,還叫那宮女脫衣服,是要為那宮女醫治。
沈霖音自己也是大夫,稍一瞭解便知小學徒沒有撒謊,那宮女病得重,若不脫衣施針,怕是會活活病死。
可是——
「這是在宮中。」沈霖音對那小學徒說:「你既身處禁庭,就應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那小學徒年紀輕,性子還未經打磨,竟一臉認真地對沈霖音說:「為人醫者,當濟世救人,下官該做的就是救人!」
為人醫者,當濟世救人。
救人……
沈霖音沒忍住笑出了聲。
是啊,為人醫者,就當如此,可她都做了什麼?
無盡的悲哀湧上心頭,沈霖音笑得停不下來,眼淚直掉。
饒是見慣了沈霖音會莫名哭泣的溪嬤嬤也不免心驚:「娘娘您怎麼了?」
沈霖音笑著搖頭,抹去自己臉上的眼淚:「沒事,本宮只是……病了。」
溪嬤嬤要叫太醫,卻被沈霖音攔下。
「不必,」她一聲嘆息,說:「這病太醫治不了,這藥,還得本宮自己來。」
那之後,沈霖音便不再毒害後宮妃嬪,而是開始給蕭睿下藥。
果然只要蕭睿重病在床,她就再不用去殘害無辜。
甚至在蕭睿病重期間,她也嘗到了權力的滋味,還試圖索取更多,來填滿自己空蕩蕩的內心。
現在可好。
她懷孕了,肚子裡的孩子比權力更能讓她感到滿足,曾經的那味藥也不用再吃下去,她的孩子,就是她的新藥。
沈霖音甚至忍不住想——待這孩子出生,她與蕭睿是不是能回到過去?
時隔多年,沈霖音第一次在心底升起想要跟蕭睿和解,跟自己和解的念頭。
雖然那念頭輕忽得猶如風中燭火,搖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