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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知微心裡嘆了口氣,想說與她家那裡迷宮一樣錯綜複雜並且夜裡漆黑的小巷比起來,那條路算什麼?但再看一眼何偉文的表情,終於還是跟他往前走了出去。
總要找個機會說清楚的,晚說不如早說,這種事情拖不得。
與董知微一樣,何偉文現在也覺得非常煩惱。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不單是因為她好心地幫他挽救了那張對他來說幾乎是重大災難的發票,更因為她身上的某些深深吸引他的特質。
他喜歡她工作時的樣子,和風細雨般將一切雜亂安排得井井有條,永遠的舉重若輕,越是煩躁與忙碌的時候,她那張白得兩頰浮現出淡色雀斑的小臉就越是煥發出一種與眾不同的光彩來。
或許有些久經花叢的男人會說,這其實就是一種隱秘而特別的媚態,但何偉文是無法確切地將它描述出來的,只知道越是注意董知微,他就越是沉迷於她的每一個表情與動作。
但這麼久了,他卻一直都覺得看不懂她,他覺得那是因為自己太笨了。董知微總是好脾氣地微笑著,讓人覺得她是極容易接近的,但真的走近她,又會被一堵看不見摸不著的透明牆擋在外面,根本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兩個人一同往地鐵站走著,街上走動的人並不多,兩邊大排檔仍舊如火如荼地熱鬧著,董知微儘量保持著與何偉文之間的一個不失禮貌的距離,但他嘗試著靠近她,與她肩並肩地走著。
董知微還穿著套裝,因為工作了一整天,也因為剛吃過辣,素白的臉上也泛出些油光來,反讓他覺得她比平時更有光彩,夜裡有風,她沒有紮起垂肩直髮,偶爾他鼓起勇氣走得更近一點,就感覺她的黑色的頭髮會在下一秒拂過他的臉。
他漸漸覺得喉嚨發燙,手掌心也是,汗都要出來了,眼睛看著她落在身側的手,手指動了又動,只想一把將它握住。
小街曲折,越是靠近大路的地方就越是安靜,再往前幾步,大排檔的燈光已變得稀疏,路燈昏暗,間隔著黑暗與一片片朦朧的暈黃,黯淡光線突然給了何偉文前所未有的勇氣,他猛地往前跨了一步,伸出雙手,要將董知微攔下來那樣。
“知微,我……”
她被他的舉動嚇得猛地立定腳步。
他又突然地失了聲音,想說的話怎麼找都找不到,喉結上下地動著,結結巴巴,“我,我想告訴你,我……”
一種煩惱又歉疚的複雜感覺讓董知微後退了一步,她沒有拒絕別人的經驗,也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日會遇到如此的熱情。
她與溫白涼的開始是水到渠成的,他甚至都沒有明白地對她說過我想要與你交往,只是在窄小的辦公室裡突然吻了她,而她那時還以為,一個吻已經等同於許多來不及或者也沒有說出口的承諾了。
真是年少無知。
董知微的後退讓她退入了路燈投下的光裡,而後兩道更強的光從她身後出現,有車來了,或許是因為被堵住了路,還對他們打了兩下閃光,董知微猛地回頭,氙氣燈強烈的光線讓她抬起手遮了一下眼睛,然後她聽見車門開合的聲音,有人推門下車,在暗影裡說話。
“董秘書。”
她驚住,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袁景瑞,再回頭去看何偉文,只看到一張呆滯的臉,強光清晰地照出他僵硬的表情,兩隻手還保持著之前的那個張開的姿勢,完全沒有了反應。
“需要幫忙嗎?”袁景瑞又開口,並向她走了一步。
董知微頓時明白過來——袁景瑞很可能是誤會他所看到的一切,她為這個可能性打了個激靈,然後立刻開口向他解釋。
“袁先生,這是銷售部的何偉文,剛才我們跟幾個同事一起吃飯,他正要送我去地鐵站。”
袁景瑞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