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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溫夢不行。
她每次一想起對方誠摯的剖白時,心裡就有些微妙的彆扭,浮起一些對朋友的過意不去。
這種心態直接反映在了她的行動上。
她依舊會回復廖維鳴的簡訊,只是漸漸變得不那麼積極。
廖維鳴是敏感的,很快探出原因。大一入學之後,他乾脆坐了一個小時的車,專程從美院跑來p大,美其名曰「要參觀一下國內超一流學府」。
兩個人在p大古色古香的西門前面照了張照片,又用溫夢的飯卡,蹭了一頓學五食堂的炸醬麵。
臨走之前,廖維鳴在成府路的人行天橋下面站定。
他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溫夢及時揮手,攔住了路過的計程車。
她轉臉對廖維鳴笑笑:「路上小心,到美院了告訴我。」
那些沒有說出來的話,只能就這樣被廖維鳴咽回到了肚子裡去。
北京很大,美院和p大又是毫不相干的兩所學校。彼此離得太遠,各有各的圈子,各有各的風氣。廖維鳴踏雪跑去看行為藝術展的時候,溫夢在圖書館三層的自習室紮下根,開始衝刺她目標385的gpa。
老朋友之間的寒暄和交流愈發稀疏。但在透過托福考試的那天,溫夢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廖維鳴她要去美國的訊息。
【哦。】這就是對方隔了一個小時之後,在簡訊上給出的回應——過分簡短,不冷不熱,十分不像廖維鳴的風格。
又過了三個小時。
廖維鳴:【你準備哪天去?】
【12月18日。】
對話就截止到那裡。
一連大半個月過去,廖維鳴都沒有冒過頭,溫夢以為他不會再聯絡自己了。但此時此刻,在三院的就診大廳裡,曾經戛然而止的對話方塊突然再次亮起。
廖維鳴:【我前幾天去學車了。明天有空,可以送你去機場。ca985是t3航站樓起飛嗎?】
而溫夢握著手機,艱難地打下這麼幾個字:【我不去機場了,我要留在三院。】
嗶。
手機電量在這一刻告罄,徹底黑屏。
冬天的夜總是來得很早,無垠的暗透過窗子湧進來,佔據了整個醫院大廳。純白的瓷磚成了夜的眼睛,直瞪著無措的人群,兇狠又冷冰冰。
溫夢握著再沒有用處的手機,在等候區撿了一張塑膠椅子,茫然地坐了下來。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生與死這樣的命題太過沉重,一下子壓在20歲的溫夢身上,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思路是混雜的,似乎處處都是解決的方案,但又沒有一條能夠真正走得通。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時間在漫無目的地前行。
有人推開了醫院大廳的門,有人在匆忙地跑著,有人不小心越過她,有人又發現了什麼、喘著粗氣折返回來。
廖維鳴停在了她面前,出現了在這個他本不應該出現的夜裡。
他跑得太急,額頭上冒出些汗。羽絨服在數九寒冬大敞著,說話時幾乎倒不過來氣:「溫夢!你生病了?」
溫夢愣了一下,抬起眼睛。在認清對方的面孔之後,她搖搖頭,一言不發。
「那你怎麼會在醫院?」廖維鳴急了,搖晃起她的肩膀,「你快說話啊。」
其實事情真要講起來,簡單到不可思議。
廖維鳴聽明白之後,鬆了口氣,直截了當地問:「阿姨治病還需要多少錢?」
溫夢複述了醫生的話:「保守估計還要20萬。」
「知道了。」廖維鳴馬上起身,出去打了個電話。
五分鐘之後,他回來了,只有一個問題:「我拿到20萬了。刷卡可以嗎,還是要付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