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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戍的呼吸越來越急,卻越來越弱,他胸前捱得一刀已然致命,此時便是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他說不出話,只看著夜天凌,手底拼著殘存的力量,一點點在地上劃出扭曲的字跡:小……心……
待寫到第三個字,只寫了一道歪曲的“一”,他忽然渾身一顫,手指無力地鬆弛下來,就此停在那裡,大睜著眼睛,再也不動。
一隻殘目,飽含不甘與憤恨,定格在夜天凌面前,夜天凌慢慢伸手,將他難以瞑合的眼睛拂上,起身說道:“將他厚葬。”
陰雲壓頂,不時絲絲墜下冷雨,眼見天氣越發惡劣。
城外飛箭如雨,戰車隆隆,突厥大軍終於向雁涼城發起進攻。
風中瀰漫著殺戮的氣息,戰場之上從來不見遲疑或悲憫,血的炙熱與鐵的冰冷,在交錯的瞬間翻覆生死,渲染大地。
弱者亡,強者存,這一刻的廝殺中無比清晰。
玄甲戰士輪番死守,以一當百,如同一道銅牆鐵壁幾番重挫敵軍。對方損兵折將,卻並未因此放棄攻城,一時間戰況極為慘烈。
衛長征與冥執冒死潛入突厥軍中,終於探明卿塵與史仲侯都被囚禁在統達的大營。因有重兵把守無法靠近,他們只得設法回到雁涼,再議對策。
夜天凌問清詳情,立即吩咐:“傳我軍令,神機營所有人即刻撤下各處防守,休整待命。”
十一上前道:“四哥,讓我去。”
夜天凌看他一眼,並不同意:“不行。”
十一道:“一旦不見了你人,突厥便會知道我們襲營救人,他們現在多方顧忌都是攝於你在,你若一走,雁涼誰人能夠鎮守?卿塵要救,雁涼也要守,最好是你能設法吸引大軍的注意力,我帶神機營救人。”
夜天凌略一沉思,眉心微鎖,稍後道:“不管誰去,也要等到入夜方能行事。”
卿塵多在敵人手中一刻,便多一分危險,十一心中亦是憂急,但此時唯有耐心等待最有利的時機。城下突厥軍隊再次受挫,整兵暫時後退,十一道:“只怕他們攻城不下,以卿塵性命相要挾,到時候便難辦了。”
夜天凌何嘗不曾想到此處,眸底深色更濃,凌亂冷雨打上盔甲,透身冰涼。
此番敵軍後退,卻不像先前幾次稍作整頓後輪番攻城,竟然久無動靜。過了些時候,突厥軍中戰鼓再響,遙遙望去,千百軍陣數萬鐵騎,於城外密密佈列。
始羅可汗等來到陣前,幾名士兵將一個女子押上戰車,以繩索縛於長柱之上,十一面色一凜:“四哥,是卿塵!”
那女子散亂的髮絲如同一副墨黑色的長緞,被風吹得紛飛飄零,遮住模糊的容顏,纖弱的身影在一襲白衣中更顯單薄,似乎搖搖欲墜。灰暗的天穹下這抹蒼白的顏色如一道生刺的鋼鞭,狠狠抽上夜天凌心頭。唇角鋒冷一刃隱著心中急痛萬分,夜天凌冷眼看著統達縱馬出陣,向雁涼城喊話,其意不言而喻,自是要逼他開城投降。
統達此次有人質在手,十分囂張,策馬在陣前洋洋得意,卻忽然見城頭之上夜天凌手中挽起金弓,引弦搭箭,弓如滿月,箭光一閃,遙指此處。
統達雖自恃夜天凌有所顧忌不敢輕舉妄動,但那弓箭的鋒銳似針芒在背如影隨形,凜然一股殺氣隔著飄飛的雨霧兜頭而來,令他不由自主地勒馬後退了幾步。他對夜天凌的箭術畏懼甚深,慌忙喝令左右護衛。盾牌手上前密密列成一排,夜天凌卻並未發箭。統達避於鐵盾之後,心頭惱怒,索性拔劍指向戰車上的女子:“夜天凌,你若再頑抗下去,便等著給你的王妃收屍!”
那女子被統達的劍尖指在喉間,悽然喊道:“殿下!救我……”
呼救聲惻然,似乎還未及傳到城頭便在急風中四散消失。夜天凌眼底冷茫驟盛,長箭倏地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