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信使(第2/2 頁)
帶個口信。”
姚歡彼時,剛經歷了炊事員、侍應生、脫口唱演員三重工作,正是從神經高度緊張中放鬆下來的狀態,頭腦似乎又夠用了些。
她捕捉到了胭脂眼中的一絲怯意,遂直言道:“胭脂娘子,多謝你今日對吾家的指點與照拂,可是容我問一句,王公和李夫人,一看就是宅心仁厚的家主,難道貴府對僕婢會苛刻到如此地步,就算僕婢言明情由,也不許踏出府門半步嗎?方才席間,我明明聽見,晏公還問起翠袖姑娘的休沐假期。”
胭脂心道,這姚家娘子,果然不是等閒的市肆商販,她在酒宴上舉重若輕地就轉圜了場面,自然也並非哄上幾句便能差遣之人。
倒不如,與她將實話說透了。
“姚娘子,”胭脂壓低了嗓子,嘆口氣道,“都道是,交淺言深,多有蹊蹺。但俺今日相托,卻要請娘子放心,乃是和娘子帶著令弟討生活一樣,是樁尋常人倫之事。俺,俺當家的,在春明坊的雲山小築做護院,俺們的孩兒,由婆婆帶著,住在鄉間。昨晚間,王公與李夫人忽然說起,做完這次雅集,他們要去寺中禮佛,臨時放俺和其他幾個養娘二日假……”
姚歡聽胭脂把來龍去脈說囫圇了,方明白,這丫鬟是想提前將訊息帶給自己男人,讓男人啟程去把孩子接到開封城,正好湊上她休假,一家三口能團聚。
這就是通訊不發達的古代啊,底層老百姓要謀劃一次遠距離聯絡,有多難。
沒想到這個胭脂,看著也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嬌俏少女,竟已是孩子的媽媽。
難怪方才在宴席上,姚歡注意到,王詵家的其他婢子,雖不至於賣弄姿色與伶俐,但多多少少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表現欲,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婢子石青,眼神竟比歌姬翠袖還靈活似的,全然不是在灶間與姨母沈馥之打交道時的收斂自持。
唯獨這個模樣最俊的胭脂,倒像後世酒店大堂的領路機器人,做事麻利、路線穩定,卻渾無風情。
在這個女性很難接受教育、出來工作、參與社會管理的時代,好相貌是估值很高的資本。可眼前這個胭脂,卻好像很早就放棄了利用這種資本的可能。
有時候,越是看起來美貌惑人的姑娘,或許越是心地簡單,肚子裡盤算來盤算去的,無非就是和老公孩子開開心心逛個街。
姚歡見她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避諱自己的最後一個疑問:“你原來早就嫁人了呵,王公與李夫人可知曉?”
胭脂道:“我是李夫人作主買來府裡的,李夫人心善,我怎會矇騙於她。旁的人,多說無益。正因李夫人體恤我,我平日裡才更小心,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告假出府,與俺男人相會。”
唉,真是不容易。
千百年來,底層打工的最苦。
男的做保安,女的做保姆,娃娃在老家做留守兒童,彼此不說相隔天涯,可一年也見不了幾次。
姚歡遂爽快道:“行,胭脂娘子,我明日就去帶口信給你男人。你們一家,團聚遊玩的時候,來吾家飯鋪啊,我請你們吃烤腰子炙豬腸。對了,那個雲山小築,是個茶樓?”
胭脂囁嚅道:“賣茶,賣飯,也賣酒,門口擺的紅梔子燈上,有個箬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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