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來(第1/3 頁)
遼省,連城,某公寓樓內。
床頭櫃上,電子鐘錶的數字切換成21:30,發出“滴”的一聲。
聲音有些刺耳,趴在單人床上的人像是被吵醒,慢慢蜷起身體,一隻手僵硬地活動指節,攥住被單,但半埋進枕頭的雙眼還緊緊閉著。
空氣裡隱隱瀰漫著並不好聞的酒氣,壓抑而安靜。過了約十分鐘,這隻露在外面的手猛地攥緊了,坑坑窪窪的手指頭死死扣進了被單,指甲肉壓在甲面,指甲邊緣勒出一圈白印,觸目驚心。
真特麼的,痛!
秦絕的喉間滲出些壓得極低的嘶鳴,她的眉心、胸口、下腹都彷彿被人拿細釘子紮了進來,然後又刺了十幾根長針捅上穿下,來回翻攪。
她沒有掙扎,身軀在被子下時而顫抖,時而蠕動,短短几分鐘,她趴著的地方已經被汗水浸透,被單洇溼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股似乎要把身體撕裂攪碎的劇痛才如潮水般退去,秦絕鬆開牙關,輕輕吐了口氣,知道這關算是暫且過了。
周圍,至少在這間房間內沒有其他人的呼吸聲。她眯了眯眼,保持著趴伏的姿勢,仰起下巴,在可視範圍內儘可能掃了一圈。
一人高的衣櫃和旁邊的等身鏡,自帶書架的寫字檯,掛著雙肩揹包的椅子……臥室?
秦絕在餘痛中把那隻鬆開床單的手抬起來看了看,光線不明,看不清膚色,但絕對稱不上很白,移動到臉龐蹭了蹭,觸感粗糙,手腕有熟悉的淤青和磕碰的痕跡。
應該有床頭燈。
秦絕一手撐起身體,來自皮肉的痠軟和痛楚霎時間湧來,她哼都沒哼一聲,另一隻手摸向牆壁,按下開關。
“啪”,她頭頂上方亮起兩盞燈,慘白色的燈光打在秦絕早閉住的眼睛,隔著眼皮能看見視網膜反射的顏色。
適應了一會兒,秦絕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一看,果然是這套熟悉的衛衣牛仔褲,上面沾著酒水的汙漬和幾個不明顯的巴掌印,灰塵倒沒多少,畢竟她家請的“家政”很負責,地面總是很乾淨,人摔在上面都不會髒。
顯而易見,她回來了。
秦絕頂著一身的紅腫和淤青伸了個懶腰,眼神瞥向客廳的方向。隔著一扇緊閉的臥室門,她深棕色的眼眸裡迅速閃過一抹血紅色,陰鷙兇狠。
覺察到自己的異常,秦絕輕輕咂舌。她不確定這是在末世生存久了的後遺症,還是那個辣雞系統臨死之前給她留下的“禮物”。
剋制住澎湃的嗜虐欲,秦絕從被子裡溜出來,她手腳輕巧,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儘管這是她名義上的家,但她常年在末世培養出的警惕仍在,更何況,這個家也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避風港,倒不如說是個表面溫馨的魔窟。
她家裡面積不算小,三室雙衛一廚一廳,她的臥室裡自帶衛浴,是母親當年執意給安排的,為此少年時代也曾接受過不少羨慕的目光——曾來家裡做客的同學們都看得出來,她的母親特別溺愛這個兒子。
沒錯,兒子。
秦絕在浴室裡脫下衣物,面無表情打量著自己,全身鏡前是一副少年軀體,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手長腳長,面板是小麥色,胸口平坦,腹部有隱約的腹肌輪廓,頸部有明顯的喉結,唇上和下巴處有星星點點的淡青色鬍渣。
只看上半身,沒有人看得出來她是女人。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並不是女人。她從小到大就是家裡的兒子,戶口本和身份證上性別都明明白白地標註著“男”字,母親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要她保護好自己的隱私,在學校上廁所要進隔間,在家裡不能在爸爸面前換衣服,等等。直到初中生物課本給了她一個巨大的衝擊,她沒有男人都有的器官,但也不像女人一樣會來大姨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