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3 頁)

印暄斜著眼看他，覺得半月不見很是豐腴了幾分，終於有些人樣不再像糊了紙的骷髏，勉強能入目了，可惜心性行事還跟少年時一樣肆意荒唐，倒像這十五載流年在他身上了無痕跡似的。

&ldo;你這湯裡熬的是什麼？&rdo;皇帝陰沉而不懷好意地問。

&ldo;帶骨肉。&rdo;印雲墨神秘兮兮地道。

&ldo;什麼肉？&rdo;

&ldo;龍肉。&rdo;

印暄怔住。

印雲墨大笑：&ldo;開玩笑而已，皇上當真了？&rdo;他用勺子在鼎中輕攪，撈起一截肉質潔白的去皮蛇段，&ldo;民間稱蛇為小龍，據說越毒的蛇，越是滋補，藥效也越好。這是我今早剛在樹叢抓的虺，也叫土錦，《爾雅》中提到的&l;蝮虺，博三寸，首大如擘&r;，說的便是此蛇。我在地牢裡待得太久，風濕入骨，就靠它祛風通絡、止痛解毒啦，不然怕是剛到而立之年就走不動路了。&rdo;

印暄面沉如水：&ldo;聽你這口氣，倒像是抱怨皇祖父當初不該囚罰於你？&rdo;

&ldo;非也非也，&rdo;印雲墨用食指敲了敲膝蓋，&ldo;就事論事而已。&rdo;

印暄冷哼一聲，&ldo;你這口鼎除了熬蛇，恐怕還熬過貓狗吧？&rdo;

印雲墨搖頭道：&ldo;狗肉性熱，嚴冬食用較佳，再說如今我虛不受補，吃不得那麼燥的東西。至於貓肉更是酸澀難以入口。不過，貓雖肉味不堪，卻有幾分靈性，你看那隻白貓，早早就嗅到了香氣，也不知從哪兒溜進來，好像就等著蛇肉出鍋似的，如此好口腹，難怪吃得肥大如犢。&rdo;

他說著拈起勺中那截蛇段，朝樹後一拋，白貓立刻撲出來接，可惜身勢笨拙沒有叼住，蛇段滾到地上，它也不嫌棄，用前爪壓著就大啃起來。

印暄看著也覺得這貓真是太肥了，也就慧妃還心疼它毛長肉少，一日五六頓地餵。

不過，說到好口腹之慾，面前此人也跟這貓差不多，都是嘴精舌刁的貨色，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怎麼也吃不胖。

他有點走神，冷不丁一隻陶碗遞到眼前，微腥的鮮香味迎面撲來。

&ldo;趁熱喝最好，涼了可就走味了。&rdo;

印暄下意識地後退一步，&ldo;免了。&rdo;

印雲墨微微一笑，回手將湯喝得涓滴不剩，又拿個新碗舀了一勺遞過去：&ldo;皇上這下該放心了吧。&rdo;

氤氳熱香刺激著印暄空蕩蕩的腸胃，他遲疑了一下，問：&ldo;真是蛇湯？&rdo;

&ldo;當然。此湯名為&l;群龍有首&r;。&rdo;

&ldo;群龍？不是隻有一條蝮虺麼？&rdo;

&ldo;那條是&l;首&r;，&l;群龍&r;在這兒呢。&rdo;印雲墨用勺子在鼎底攪了攪，撈出數條小指粗細的灰白色長物。

印暄定睛看去，竟是幾條煮得綿軟的白頸大蚯蚓，頓時明瞭方才吸了滿腹的鮮香中土腥味從何而來，五內一陣翻湧，險些吐在當場。

&ldo;蚯蚓又名地龍，入藥有平肝通絡、祛風解毒之功效，《本經》、《綱目》等醫書中多有記載。這道湯若以藥論，小龍為君藥，地龍便是弼佐之臣藥，正合南老太醫整日掛在嘴邊的&l;君臣佐使&r;。皇上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太醫？&rdo;

印暄用拳頭堵著嘴，連連擺手：&ldo;此藥膳既如此神妙，你還是留著自個兒喝吧！&rdo;言罷喘了口氣，示意身後的小太監抱起白貓，二話不說便起駕回宮。

印雲墨拎著勺子在他背後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