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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江湖自然沒那麼多講究,風餐露宿乃家常便飯,她只將那張空蕩蕩的雕花大木床簡單擦了擦,然後把在關外穿的皮裘做鋪蓋,直接摟著刀躺了上去。
再然後,她就被擅自闖入的阿灰咬著衣角拖了起來。
哦,差點忘了,還沒安置祖宗。
小院分兩進,第一進裡就有現成的馬廄,對面則是存放農具的雜物間,很便利。
因為太久沒人居住,馬廄雖然是好的,但裡面光禿禿的連一根草都沒有。
阿灰以主人的姿態進去溜了一圈兒,然後朝著積灰的食槽打了個響鼻,望向白星的眼神中清晰地流露出一種含義:
給大爺上馬料!要最好的!
白星用力捏了捏眉心,認命地重新戴上眼罩轉身出門,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果然帶回摻了豆子的上等馬料和一車乾草。
馬匹價高難養,尋常百姓人家所用家畜多以牛驢騾為主,好馬就更少。桃花鎮上捨得餵養這般精飼料的飼主都是有數的,白星一口氣要了兩麻袋八十斤,幾乎將店內庫存清空,店主都快美壞了,還特意給每斤便宜了兩文錢,希望拉個長期的回頭客。
桃花鎮生活安逸,人工也不貴,只要家住城內,買多了東西店家還會送貨上門。若是買家高興,隨便打賞些也可;若是不樂意,便是不給也行。
白星的領地意識很強,不願生人入內,只叫人在門口卸貨,又抓了幾個銅板將人打發走,自己將東西扛進去。習武之人力氣很大,這點貨物不算什麼,她一手提著一個麻袋,不過三趟就搬光了。
取些馬料放入食槽,白星又給小祖宗在馬廄內鋪了乾草。關內的草不如關外的有嚼頭,但豆子很香,身後的阿灰愜意地甩著尾巴用餐,將幾隻苟延殘喘的蠅蟲抽昏過去,美滋滋看著自己的新家呈現在眼前。
內院有水井,水桶還是好的,但連線水桶和轆轤的繩子卻早已風化,一碰就碎。白星用剛才捆乾草的繩子重新系了,先將裡面的枯枝落葉撈乾淨,提了幾桶將水槽刷了兩遍。
井水很清澈,日光下波光粼粼泛著漣漪,她用手捧著嘗了口,只覺也像這座小鎮一樣,溫溫柔柔的,帶著點暖意和甘甜。
沒毒。
她向水槽內重新注入清水,然後又被阿灰磨著討了一個蘋果去。
這小畜生,慣會享受的。白星順手替它刷了刷毛,彷彿能感覺到柔韌結實的流線型肌肉下血液流淌的動靜,又輕輕掐了下大耳朵。
阿灰嘎吱嘎吱嚼蘋果,被掐耳朵也不惱,反而帶點討好和調皮地拱了拱她的胳膊。
人家才四歲,還是個長身體的崽呢!
太陽漸漸西沉,橙紅色的餘暉均勻灑落,給灰絨絨的馬毛和漆黑的頭髮鍍了層金邊,看上去又亮又暖。
忙活一通後出了身汗,白星索性將前院小庫房裡幾件腐朽的傢俱、農具拆了燒水,足足泡了個熱水澡後,終於能安穩躺在床上。
窗紙已經有些破了,但她並不是很講究的人,將隨身行囊胡亂一堵就是。雪窩都睡得,區區幾個小洞又算得了什麼?
奈何習慣了風餐露宿危機四伏之後,陌生的安定環境反而睡不踏實。
比起關外彷彿要捅破天地般狂野的西北風,桃花鎮的秋風簡直柔和得不像話,只將院中幾顆黃了葉子的樹左右搖擺幾下,發出虛弱的無力的刷拉聲。
甚至就連月色下投在紙窗上的影子,與其說張牙舞爪,倒不如說憨態可掬了。
晚風像調皮的孩子,將幾片開裂的窗紙吹得撲簌簌作響,牆角下有不知名的秋蟲高低起伏的叫著,她約莫眯了兩刻鐘便睜開眼睛,在夜幕中盯著空蕩蕩的床頂划算起來。
快入冬了,別的不提,被褥總要添置些的。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