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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裡的刀「噹啷」落回砧板上,她深深將頭埋進胸口,泥胎木塑般站在案板前。因為頭髮遮擋,祁遇川看不清她的表情。他正要開口,只見一大滴眼淚「啪嗒」落在了砧板上,緊接著,她的肩膀開始劇烈地抖動,鼻子裡發出壓抑的「嗚嗚」聲。
「你怎麼了?」祁遇川以為她傷了手。
辛霓一愣,淚水漣漣地回頭望去。
這個時候的祁遇川是完全放鬆的,他的面容略顯憔悴,眼圈微黑,目光有些暗淡。
辛霓內心酸楚得厲害,以至一時半會沒法回答他的問題。
祁遇川看了看她完好無損的雙手,詫道:「你哭什麼?」
辛霓撇著嘴,鼻尖紅紅。她望著他,哽咽了一下,終於哭出聲來,斷斷續續迸出一句話:「我、就是……覺得……這隻雞……太慘了!」
話音剛落,哽咽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辛霓突然發現祁遇川笑了。
極不著痕跡的一笑,為了掩飾那笑意,他垂下了眼簾。若非他嘴角那微微一動,她甚至不能確定他是笑了。
他直起身,拄著柺杖緩緩走到她身邊,從水池裡撈起那隻雞:「幫我按著。」
說著,他手起刀落,乾淨利落地將那隻雞料理整齊。
「下班去對面的船是下午兩點,你不要再錯過了。」祁遇川面無表情地開火。
「我不走了。」
祁遇川手頓了一下:「為什麼?」
「我走了,你一個人怎麼辦呢?」辛霓一邊拿小刀刮著姜皮一邊說,「你受傷了,應該有人照顧。」
見祁遇川不出聲,辛霓把一邊的電鍋揭開,證明自己照顧他的誠意:「我煮了菠菜豬肝粥當早點。雞湯中午再喝。」
祁遇川轉過頭,目光入骨入髓地逼視著她:「你留在這裡,你家裡人知道嗎?」
「不知道啊。」
「你不怕他們擔心你?不怕留在這裡有危險?」
她當然怕。昨天的一夜未歸尚可用形勢所逼解釋,今天的這個決定則堪稱任性妄為了。可能要不了多久,李管家就會帶人來接走她,然後她將為這次離家出走付出被永遠禁足的代價。
她原本是要按計劃回城的,早晨路過沙發邊,她見沉睡中的他燒得如同煮熟的蝦米,嘴唇乾得發白開裂,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她一生被保姆、用人環繞,頭一回見旁人貧病交困,無人知影,內心受到極大的衝擊和震動。她燒了熱水,吹溫了一勺一勺餵進他口中,又拿毛巾一遍一遍擦他的額頭、頸部、手心,直到他的臉色恢復,她才去菜市場逐一買來補身的食材。
她最終決定留下來。她並不知道女人一旦開始同情某個男人,就會失去理智,並將永遠在他面前處於下風。
她盛了碗豬肝菠菜粥放去上桌:「你先趁熱吃,我去煮湯。」
祁遇川拄著拐,緩緩移出廚房,繞過餐桌,一點點移去了洗手間。
辛霓買雞時向小販請教過做法,她將雞塊過開水焯了一遍後洗淨,連同蔥姜一併煮開,調小火慢慢熬著。
她出門一看,餐桌上的那碗粥絲毫未動,祁遇川已移去院外。他坐在一張石凳上,修長瘦硬的手上握持著一把雪亮的匕首,他眯著眼睛,瞄準數米外一個簡陋的靶子。瞄準後,他垂下手,揚手而起,將那把匕首飛射而出。匕首直線飛出,精準地貫穿靶心。
那樣的準頭和力道讓辛霓有些膽寒,怔了怔,她走到靶子前,幫祁遇川把匕首拔了下來。交還匕首時,辛霓仔細端詳了一眼那把匕首,那匕首和市面上能見到的匕首都不一樣,刀身尖細銳利,沒有鋒刃,只有一個尖銳的錐形點,這意味著它只有一個功能——捅入肢體。換言之,祁遇川這把匕首,是真正意義上的兇器。
辛霓正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