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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咦?這卯眼怎麼反而沒裂開?&rdo;司空良頓時都忘了自己一夜沒睡好的事，大驚小怪地推給老曲看，&ldo;曲師傅你看你看!&rdo;

&ldo;因為大漆包著呢沒爛，那榫頭的木頭爛了。大漆這東西，防腐、耐酸耐鹼耐高溫、還防潮，要不能叫塗料之王呢，咱們的中國漆、好東西啊!&rdo;老曲悠悠地嘆。比如手頭在修的這剔紅案條桌，兩三百年前的東西了，稍一捯飭依然漆面朱紅隆重，歲月歷史之感凝立，&ldo;等蕭晨來，讓她給補一補這漆，刷上她弄的那紅豆鎏金漆，這桌子拿出去能抵一套獨棟別墅去。&rdo;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一提起蕭晨，惆悵神色又回到了司空良臉上，憂傷地揉那張他自己做的卯榫工藝小馬扎，聳眉搭眼地嘆氣。

&ldo;曲師傅，&ldo;憂傷的司空良困惑地輕聲說，&ldo;人生到底是什麼呢?生而為人，得失之心到底該看重還是該放下?&rdo;

老曲憑著古宅修復的手藝創辦了大型工作室，作為好幾所大學的工藝研究基地負責人，他可是有客座教授身份的，跟司空良這種迷茫年輕人談談人生意義綽綽有餘：&ldo;你的年紀，人生是尋找。到了我這個年紀，人生就變成了留下。&rdo;老曲彈指敲敲那張木頭小馬扎，&ldo;活一輩子，在這世上留下些什麼?你的人生痕跡，就算是再微小的一份表達、也是給這世界的一個留下。&rdo;

&ldo;所以您堅持從事這手工藝行業?&rdo;司空良頗有頓悟之感，&ldo;您的人生痕跡留在這些老物件裡，代代傳下去。&rdo;

&ldo;對嘍!&rdo;這聰明小夥，老曲喜歡。

司空良嘆著氣點頭一陣，突然又問：&ldo;那……您看，&ldo;他吞吞吐吐的，&ldo;我要是也做這一行，能行嗎?&rdo;

&ldo;有什麼能行不能行的呀，手藝人入行沒門檻。&rdo;

&ldo;我，想做蕭晨那樣的手藝人。&rdo;司空良輕聲但是認真地說。

&ldo;……&rdo;老曲也認真對他說：&ldo;那估計不行，蕭大師那種級別的人物，幾百年才出一個。她是眼光菩薩座下神獸投胎，凡人苦練一輩子，可能及不上她靈光一閃頓悟一下子。&rdo;

這也太不公平了，司空良扔了他的小馬扎，喪喪賭氣，&ldo;那我不幹了!&rdo;

老曲嘿嘿嘿地笑，小花園裡花樹間穿來一個瘦弱身影，蕭晨的聲音隔著抄手遊廊中氣十足：&ldo;聽他胡說八道，誰的手藝不是練出來的?!&rdo;

老曲偷笑著跑去前院督工去了，蕭晨走到小花園入口站在廊下，隔得遠遠對司空良抱歉地笑笑。

她怎麼做到的?十二年了，一雙眼睛依然是當初清晨迷霧中穿過操場的高中女生，清澈倔強、毫無迷惘。司空良感動又心痛，沒精打采地對她尬笑回應。

&ldo;不好意思啊，有點事情去了趟市區，來晚了。&rdo;蕭晨帶了一罐賀家山自釀的蜜餞，遞給他，&ldo;給你吃。&rdo;

&ldo;謝謝。&rdo;司空良接過，悶聲道謝，開啟吃了一顆，被這清香甜蜜的小果子俘獲了，瞬間臉就提了起來：&ldo;好吃哎!&rdo;

蕭晨笑眯眯，&ldo;吃吃吃，&ldo;哄好了傻孩子，她小心翼翼開始打聽：&ldo;司空，昨晚你外公回去後說我什麼了嗎?&rdo;

還敢提?!司空良斜眼看他的老同學，沒好氣地說：&ldo;他衝到我家去了，對著我媽一頓罵我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