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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急風驟雨。
過完年,蘇妙真領芙兒南下一路遊玩,初春至金陵老家。城裡玩遍了,又往下頭莊園裡去。芙兒很少到鄉下莊子住,日日在田野裡撒歡。
百花盛開、天暖氣和的某日,蘇妙真攜眾人往王氏夫婦靈前燒香,忽地見路邊遙遙走來一位年青婦人,蘇妙真沒認出來,對方倒是先叫道:「五姑娘,多年未見了。」
蘇妙真定眼一看,是蘇問弦身邊出去的丫鬟,如意。蘇問弦當初坦白過,蘇妙真和離歸家後他就起了念頭,所以才會打發走妾室通房。當下就不甚自在:「難為你惦記我娘,這些年不知你過得如何?」
如意一面燒著香燭紙馬,一面解釋景況。乾元十六年蘇問弦忽然不喜府中姬妾,就讓蘇安給她們每人一筆巨額的遣散銀,不許再進京城。如意素沒個主意,只能投奔杭州的姑媽,後嫁在杭州,倒也還過得去。正巧丈夫今年經商路過金陵。如意想著她自己究竟是王氏在時,做主撥到明善堂的,就特地來上香。
如意問起蘇妙真和家中的境況,得知還不錯後嘆息道:「前些年我在杭州,都聽聞五姑娘為父母報仇的事,那樣的轟轟烈烈天下皆知……」
「後面聽說姑娘被下到大牢,奴婢日日燒香拜佛,希望菩薩保佑。再後來似乎聽聞皇上赦免姑娘,心裡高興壞了,只是無法入京親自探看……」
如意又問起蘇妙娣如何,得知其生下女兒沒多久就去世後,眼眶一紅,「奴婢小門小戶,竟是一點訊息都沒聽到,實在辜負了二姑娘當年的照顧。這就是二姑娘的女兒嗎?生得果然玉雪可愛,像是小仙童一般。可憐的二姑娘,那樣年輕,怎麼就……」
蘇妙真聽她說起這些自己許久不去想的往事,一時也有些恍然。芙兒在旁插嘴道:「這位小嬸子,你別哭啦,姨母說我親生母親回到天上當仙女去了,過得不知道多開心呢。」
蘇妙真醒過神來,見如意失笑,慢慢抹著淚水看向自己道:「姑娘重梳了婦人髮髻,可是再嫁了?是趙大人嗎?還是朝裡的那位楊大人。我記得當年姑娘一朝和離,就有三家上門求娶……」
蘇妙真搖頭,如意有些驚訝:「還是顧首輔嗎?」
芙兒不滿噘嘴:「才不是呢,我姨母和義父是一起的,我義父是裕王殿下,你不知道嗎?」蘇妙真拍了拍芙兒,「小話癆,安靜一會兒吧。」她看向如意,半歉疚半無奈地點點頭,只說趙盼藕過世四年後,二人低調成親。
如意先是震驚不已,隨後疑惑地自言自語:「不太對,當初少爺在揚州時,明明已有心愛之人,那人還不喜歡男子三妻四妾,既如此,他怎麼會娶姑娘呢?是了,想來為報答蘇家的恩情。」
蘇妙真一怔,「你是說,他在揚州出任鹽運使時,已有心儀女子——」
如意兒點頭道:「大佛寺被燒掉後的一個月,某天他從殷總商的宴請醉酒回來,奴婢想伺……總之卻被推開。奴婢心裡難受,就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如意苦澀搖頭:「殿下模模糊糊說早有心愛之人,那女子是個小醋罈子,他捨不得委屈她讓她失望……所以只拿我們當一時必要的裝點,有朝一日總要向那女子袒露心跡,所以讓我們絕了爭寵的念頭——」
如意兒疑惑看向蘇妙真:「難道先王妃過世後,那女子未曾入王府做個側室什麼嗎?」
蘇妙真聽著這些無比熟悉的話語,如遭雷擊。一時止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如意等人關心發問,她極力強抑心神,勉強一笑:「哥哥和那人有緣無分,所以再沒有提過……」
扭頭看向侍書綠菱:「你們,你們去和護院總管說一聲,就說三月下旬我想去揚州見見陳姐姐和殷總商。」她又搖搖頭喃喃道:「不,不,容我再想想。」
五月下旬,溽暑燻蒸,蓮香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