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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勳瞥了阿飛一眼,不過好在這幾年當中,阿飛口出奇怪之言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氏勳只當那是夷人的諺語,也不追問。
按照阿飛和倫家的意思,主公既有準備,應該不難脫身,少主還是應該按照事先的計劃,出海回老家去。況且己方勢單力孤,面對好幾百的郡兵,就跟三隻小螞蟻似的,就算回去了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回老家北海找到親眷,再想辦法哪。
可是氏勳堅決不肯聽從——先回北海?黃花菜都涼了啊,就算能想出什麼奇謀妙計來,也不可能讓老爹死而復生啊!所以他最後還是帶著兩個奴僕,暫棄了坐騎,小心地躡在兵卒之後,返身回到了莊院附近。遠遠的,只見那些土兵發一聲喊,便左右散開,將氏家莊院團團包圍了起來。接著莊院某個角落響起一陣喧譁之聲,似乎有人在喊:“莫要放走了奸賊!”
過了不久,兵眾中突然又暴出一陣歡呼:“已擒獲那老賊了!”氏勳目眥欲裂,拔劍出鞘,便待衝過去救人,卻被倫家用力按住了肩膀。
阿飛還是那套毫無根據的說辭,認定只要兒子不自投羅網,老子的性命便可保全——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氏勳又不是什麼名聞遐邇的豪傑之士,張太守有必要因為忌憚他,而暫且留他老爹一條狗命嗎?可要是不這麼說,眼看著氏勳奮力掙扎,就非得衝回莊院裡去,他作死不要緊,作為家奴的自己不可能不隨後緊跟啊,到時候難免玉石俱焚——自己這塊來自兩千年後的人造玉,可不願意陪著這古代的頑石一起赴死。
氏勳這時候是徹底地亂了方寸,他掩耳盜鈴一般竟然勉強相信了阿飛編造的理由,憤怒、恐慌、擔憂等種種情緒反覆糾纏、醞釀,最終還是決定等夜半以後再潛入莊院去探個究竟——“天色既晚,郡兵不會離開莊院。莊內地理我均稔熟,便悄悄潛入去,若能救得父親,一起逃出最好,事或不協,便與父親一併死了吧!”
探查的結果,偏偏中了埋伏,估計是求仁得仁,跟他老爹一起掛了——太守恨這爺兒倆入骨,不大可能留下他們的性命。而倫家在掩護少主的時候,也連中數矛,被捅成了個血人兒,跑出來沒太遠,才向阿飛通報了氏家父子同時殞難的訊息,就一跟頭栽在地上,也很快便嚥了氣。
只剩下一個阿飛,因為夜盲症而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莊外接應,僥倖逃得殘生。接著,這位穿越客經過反覆權衡,活下去的**逐漸被活得更好的**所壓倒,他終於決定鋌而走險,於是搖身一變,打算頂著氏勳的名字,跑北海去招搖撞騙。
他各方面都考慮得很清楚了。首先,樂浪僻居一隅,北海又在青州,這時代人員往來的頻率極低,低到令人髮指,只要他躲進北海氏家不隨便出來見人,謊話就不大可能被揭穿。其次,氏勳才一歲多點兒就被老爹抱到樂浪來了,氏伊除了那封信也沒有交待任何信物,老家應該也沒人辨認得出真假。
更重要的是,阿飛靠著在氏家莊院住的這些年,八卦之魂暴發,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各種事情都打探了個門清,甚至包括氏家父子的生辰、氏勳身上沒有任何胎記、氏勳過世老孃的高矮胖瘦、出身門第,就沒有他不清楚的。這麼說吧,氏家的奴僕未必能知道多少主人**,氏家父子對那麼多婢僕的瞭解也有限,全莊院中,甚至包括其它幾所莊院,舉凡跟氏家主僕有關的情報,阿飛知道得最多,他認老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所以在改換裝扮以後,他就一路狂奔,直往南浦而去。本來按照常理,張太守雖然想將氏家一網打盡,所以才會秘密發兵來圍,但僅僅逃出去一個夷人奴僕,應該是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