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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碧媖愣了幾秒，忽然捂住半個臉，不一會兒雙肩微微顫抖。電視機裡動畫片鬧騰得一塌糊塗，三胖和二妞都盯著她。馮碧媖蹲下身，眼裡含著一包陳年苦水，她撿起包轉身輕輕關了門：&ldo;我去做飯。&rdo;

餘疆遠遠瞧見馮碧媖進了大院，偷偷跟過去，走到他們家門外，聽見裡頭傳來新聞的聲音：&ldo;1月17日凌晨，多國聯盟部隊向伊拉克發起了大規模空襲……&rdo;

三胖塞進嘴裡的飯掉了一半，他幾乎沒看過電視，更沒看過戰爭場面，頓時失了魂看得目不轉睛。二妞不知道是不是戰爭畫面對每個男孩都具有魔力，她繼續吃飯，見孃的眼眶是紅的。她不敢多問，也不想問。這麼多年，她們母女就無需多言。

餘疆心裡熱乎乎地走回錄影廳，剛掀開布簾就看見放映廳裡燈亮著，好幾個警察站在屋裡。他心裡一沉，見老闆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ldo;你是誰?&rdo;一個警察問忽然闖入的餘疆。

老闆連忙說：&ldo;小余!咱的放映員兒……哎，警察叔叔，您瞧見了，咱的電影兒都是百分之百的好電影兒……&rdo;

&ldo;知道了，例行檢查。&rdo;警察說著，又走進放映室裡檢查了一遍，這才陸陸續續離去。

&ldo;派出所換人了?怎麼說檢查就檢查，都不通知一聲!&rdo;

老闆擦了擦額頭：&ldo;幸好東西都沒在這兒，要不以後會經常來光顧的……我可沒那麼多錢給它罰!&rdo;

&ldo;我們怕是被盯上了，不會是檸檬錄影廳黑我們吧!&rdo;

&ldo;誰知道……晚上先歇菜……等我搞清楚狀況再說。&rdo;

自從餘疆送了二妞小電視，就再也沒出現在放學時的大門口了。有了電視機，三胖終於知道同學嘴裡說的那些動畫片、明星、電視劇人物都是何方神聖了，他終於覺得自己和同齡人的差距縮小了很多。人家說球星的時候，他也能搭上腔了，大家雖然有些驚奇，但漸漸接納了三胖的發言。二妞依舊是獨來獨往，她比周圍人都大四五歲，沒有共同話題是正常的。

但這個世界永遠不會主動來遷就誰，於是說二妞早戀、不檢點、打架、罵人、和社會上的混混攪在一起……各種言論慢慢出現。有時王樂心下課公然和男生拉拉扯扯打情罵俏，卻沒人說她半句。就連有一次上課她忽然扭頭大罵後頭的同學，班主任也置若罔聞。可三胖要是多動兩下，女老師就像是忍受不了肚子裡的蛔蟲，揪住三胖一陣痛罵，扔粉筆，罰站，推打……輪番上陣。

二妞知道，當初自己頂撞她，於是她就開始對三胖變本加厲。更陰險的是，如果自己為了三胖出頭，多次頂撞她，她就有理由讓他倆受處分，甚至退學。

春節的時候，三胖已經比自己高一個頭了，二妞見證著三胖進入了青春期，他開始跑得快，吃得多。除夕夜，他們仨有生以來第一次圍坐在一起看春晚，三胖一個人吃了一斤餃子，撐得癱坐在板凳上，一邊看節目一邊哈哈大笑。

二妞不知道餘疆最近都幹什麼去了，他沒出現，她也不敢再去鑽錄影廳。她忽然想起箱子裡那盤錄影，等節目演完，她把錄影帶推進了播放機裡。

畫面漆黑一片，電視裡發出奇怪的聲音，二妞好奇地盯著黑漆漆的螢幕看，約莫等了一分鐘，螢幕上還是黑漆漆的，音樂古怪又恐怖。二妞把聲音關小了點，心想餘疆不會是錯拿成音樂了